后来陈毓然听说陈勇在陈玉蓉和张君逸的堕宴上宣布了陈瓃然、陈珀然是陈家内定继承人的消息。这是陈勇第一次以陈家掌舵人的身份正式向千溪市的上流社会通告这件事。

陈辉当时有什么脸色可以忽略不计,其他人诸如宁清清和陈玉蓉都是喜笑颜开,觉得天空自此晴空万里。宁清清是终于吐气扬眉,可以挺直腰肢摆出陈家当家夫人的架势,陈玉蓉则是因为可以在未来的婆家多一份底气——以后陈家可是她的弟弟们说了算!

对此,陈毓然这个众人眼中的失败者只是懒懒一笑置之,漫不经心。

不过他有他的漫不经心,有人却感到极为震惊。

报纸上登了陈勇亲自开口承认陈瓃然、陈珀然是陈家的继承人这个消息后,陈毓然被邻居的老太太和老爷爷登门拜访。

“这是什么意思?”阴沉着声音问话的人竟然是从来没有平心静气和陈毓然说过话的老爷爷。他手里扬着一份报纸,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正是陈玉蓉和张君逸堕宴的照片。

陈毓然这天的课上午十点开始,平时他会直接睡到九点以后才起床。但今早七点,房子的门铃就被按响了,他还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门铃锲而不舍响了足足十分钟,他慢吞吞跑开门,脸上还是懵的。

从猫眼里看到是邻居的老爷爷和老太太,陈毓然打开门。之前见面时,老太太有些自来熟地送了他一盒点心,他吃完点心后把搪瓷盒子洗干净亲自送回,这一来一往的,双方就渐渐熟悉起来。陈毓然对老太太很有好感,他在她身上感觉到长辈对小辈的疼爱。老爷爷虽然态度很别扭似乎很不友好,但也没有真正对他恶言相向。时间一长,陈毓然甚至问过霍行染可不可以让他们进屋来,因为老太太总喜欢把他拉进他们家嘘寒问暖的,也说过乐意拜访陈毓然。霍行染亲了亲他让他决定。

“你可以邀请任何人来做客。”霍行染说,“甚至公开我们的关系。”

陈毓然接受他的好意。其实公开关系什么的,他不会故意宣扬,但若有交好的人问到,他也不会隐瞒——这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不过老爷爷和老太太一进来,老爷爷劈口就是这么一句质问。老太太跟着他身后,一副想劝又不知从何下手的表情。

“……早安,两位。”陈毓然血糖低,起床的时候总有些迷糊。他反应迟钝地朦胧一笑,老爷爷的问题根本没有真正听进。

“早什么安!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回事?为什么陈家的继承人会是你的两个弟弟?”老爷爷暴躁问。

“他们可能不是我的弟弟。”陈毓然直觉反驳。这话一出口,他混沌的大脑注入一丝清明,脸色一正。

“什么?”老爷爷何等精明,马上捉住他话里的漏洞。他和老太太对望一眼,狐疑地看向陈毓然。

如果陈毓然说“他们不是我的弟弟”,他们还会觉得是陈毓然不承认陈家的双胞胎是弟弟——这是对的,又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他说“可能”?这一个脱口而出的词可是让人感觉怪异了。

老爷爷和老太太同样是大家出身,非常善于脑补,一下子捉住问题的关键。

“……我以为,这是我的私事。”陈毓然慢慢反应过来,淡下声音说。对老爷爷理所当然的质问态度,他感到一丝被冒犯的不高兴。陈毓然尊重老爷爷和老奶奶不代表他们能肆意探究他的私事。不过他按捺住了。

这种无声的疏远自然被两位老人家看在眼里。老爷爷脸一板要发飙,老太太死死拉住他。

“毓然,我们只是关心你……”老太太解释说。

看着她一脸慈祥和担忧,陈毓然静了静,慢慢说:“或者我该问,您们是谁?”他不是傻子。相处下来,他已经察觉到这对老夫妻年轻时应该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他们独独对他的态度特别,估计有其他的原因。陈毓然曾以为他们只是给霍行染面子或者和亚圣有合作,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他。

老爷爷哼了一声。老太太露出一个似喜似悲的神色,眼睛一错不错地打量着陈毓然的脸,涩声道:“我们几乎以为你不会问了……毓然,我们是你的外公外婆……”

兑的丁老爷子丁国栋和兑的丁老夫人叶秀。

十多年的不闻不问,听到他失陈家的继承权却找上门?而且之前一直没有主动向他表明身份?

有陈家的前车之鉴,陈毓然会想歪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在丁老夫人叶秀表明身份后,陈毓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又很快恢复平静,甚至有些许的戒备。

“是吗?但我的事,应该和你们没有关系。”他说。很庆幸开门的时候没有顺势让他们进屋。知道两老的身份后,之前的熟稔瞬间消失无踪,陈毓然只想知道他们突然亲近他有什么目的。

丁国栋舀着报纸的手一颤,脸色变成恼火的猪肝色:“是我多管闲事!老太婆,我们走!”语毕毫不犹豫把报纸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叶秀听到陈毓然的话,眼里带了一丝难过,不过更多的是理解。她叹息一声:“孩子,我慢慢再向你解释……”

她摇着头,追丁国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