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李老妪不在家中,家中难得的清净,又许是因着立春的开口说话令得大家有股喜庆之气,总之在立春拿了萝卜炖了蜂蜜给立冬吃过两回后,立冬的咳嗽难得消减了些。

蜂蜜很少,炖了两次萝卜便没有了,好在萝卜还可以和葱白一起熬煮,立春便让了立秋去村里有葱的人家讨要了些葱回来,连着用着萝卜葱白熬煮了水给立冬喝,连着喝上两日,立冬已是可以睡得大半夜的好觉了。

至于这到底是偏方的药效还是其他,立春也不知道,立春更愿意相信这是外在的坏境因素起到的作用,当然,偏方的确有些用,更主要的是这两日李老妪李老汉皆不在家中,家中无人吵闹,加上自己又不时陪着立冬说话逗笑,立冬心里亮堂了些,这病自然就好得快些。

李氏只在床上躺了半日,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和着平时一样操持着里里外外,只是一只手干活总是有些不便,立秋便帮着李氏一起干活,好在冬日里,外头地里没活,再怎么收拾也就是家里这些琐碎活儿,顶多就是再加上劈些柴火。

李大成自甩门离开后,整晚后没有回来,直到第三日的早上才胡子拉碴的从外头回来倒头就睡,去哪儿去做了些什么,他不说李氏自是没问,至于立春几个,立春是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的好。

那日,屋里吵闹虽是没有招致村邻的围观,可李老妪杀猪般的尖细嚎叫却传遍了小半个村子,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皆是知道了李大成的小闺女立冬得了痨病,傻子般的二闺女破天荒的开口说话。村中各种议论皆有,托了李老妪的福,托了她那句妖星降世的福,村里许多老年人竟真的觉得立春就是妖星降世,要不好端端的怎么能开口说话呢。

这两日立春也有出去过,只要一出去就有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觉,前头才走,后头就一些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这感觉让得立春很不好受。自然,若只是这样,立春还能接受,毕竟自己突然开口说话真是有些令人吃惊,让得立春不能接受的是,村里人对着自己的退避三舍里更多的是出于对痨病的嫌弃,因着立冬咳嗽,大家便真的以为立冬是痨病,自己和立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肯定是被传上了,只要自己出去,碰见自己的人立马躲得远远的。

“二姐,我们去村口走走吧”,这两日,立冬的咳嗽已好了很多,不像前几日一阵接一阵的猛烈咳嗽。

立春点点头,扶了立冬起来,咳嗽虽是好了些,可身子却虚弱了,小脸瘦削的很,连带着往日乌黑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蒙了层暗淡的枯黄。

今日天气不错,虽是寒冷,可天不似昨日那般阴沉,若有若无的从着云层中有几缕光线照射下来。立秋要在家里照顾手臂受伤的李氏还有应付找事的李大成,并没有跟了立春和立冬出来。只是嘱咐二人少往人多的地方去,等过几日,立冬的咳嗽彻底好了后,谣言自破,那时再在村里走动。

扶着立冬慢慢往村口走去,路过杏珍家的时候,她正依在院门边和着隔壁的邻居有说有笑,见着立春两姐妹走过来,马上像见鬼似的砰的一下折身进院关上院门。

立春是不在意什么,立冬的小脸却暗淡了一下低下了头。见状,立春拉起立冬走快了些,“走,我们去村口晒太阳去,这太阳一会必是会出来的”

“立春,听说你能说话了?”快到村口时,碰上了曾伯,曾伯年约四十多,就是曾伯将着落水的立春救起来的,立春对曾伯一直心怀感激。

“曾伯”立春轻轻喊了一声。

“能说话就好,能说话就好”曾伯很高兴,这丫头自小可怜,老天爷终于开眼让她能说话了。

立春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拉着立冬继续往前走,曾伯应该是真的为自己高兴吧,只是,刚才他不经意间的后退让得立春心里有些难过,不过立春也能理解,毕竟痨病在这个年代是不可治愈的并且具有传染性的。

带着立冬出了村子,村口的田野显得愈发的苍凉,冻得硬邦邦的田地里,光秃秃的风刮过,一丝涟漪也带不起

。村口正好是风口,吹得人难受,径直带了立冬往着左拐朝着一面小土坡走去,找个背风的凹进去的地方,席地而坐,天上的太阳探了些头出来,稍微有了些许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