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两招使空,反倒让对方占了上风,气得嗷嗷直叫,手中的板斧“呛啷呛啷”响着,锈渣纷纷飘落。

神工拉着葛令威退到一边,吕不空帅独缺等也朝后退去,把殿堂中间的空地腾了出来。

双方顾念都有人质在对方手中,因此不敢上前助阵,只好视田原和鬼斧过招的情形再说。

鬼斧身影晃动,手中的板斧横着削了出来。

田原眼看毛笔在不远处的地上,想去拿又找不到机会,只好徒手应战。

鬼斧刷刷连着两斧,田原往后退了两步。

鬼斧手形一变,横着的板斧竖了起来,刃口朝上,直上直下劈砍,急促的“呛啷呛啷”声响扰乱田原的心志。

田原的功力远未到“物我两忘,离心去智,身如槁木,心如死灰”的境界,呛啷的声响吵得他心烦意乱,再看对方斧刃朝上,杀气凛凛,一时也无法伸出手去。

不多一会,田原就手拙脚滞,处于极危险的境地。

众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宇文燕不动声色,静静地观察着,他看到田原手足笨滞,步步后退,全然是因为板斧的噪音扰人心志,使田原一时无法凝神定气所致。

他从怀里掏出陶埙,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这回吹的不是《寒江独钓》,而是那天夜晚学会的琴曲,声调平和,雅致,使人离燥趋静。

埙声破空而来,穿透“呛啷呛啷”的嘈杂斧声,田原浑身一震,吓出了一身冷汗,板斧紧贴着他的鼻尖削了过去,好险!

这悬书功法,讲究的就是心如止水,微风过处水波不兴,气聚于腕,随意而动,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氛围里尽情挥毫,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你一急躁就笔底呆滞,了无生气。

埙声越来越响,压过了嘈杂的斧声,田原在埙声里渐渐镇定下来,心里默诵着四穷功诀,移步轻盈,右手慢行急点,进退自如。

鬼斧脸上疑虑重重,手中的板斧,竟随着埙声放慢了进攻的节奏。

田原瞅准一个空隙,手指疾点向鬼斧胸前的膻中穴,鬼斧冷冷一笑,手腕翻转,击出的板斧猛然回缩,在胸前划出一个扇面。

田原的手臂要想收回已来不及,眼看着这条手臂已保不住,众人不约而同“呀”地一声惊呼。

田原的脸上自若如初,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的食指又搭到斧面上。

鬼斧大吃一惊,从斧上传来一股强劲的内力,使他微微一晃,连忙运作真气抵御,斧上的内力猛然消失,鬼斧感到自己的内力直冲而出,脚底站立不稳,往前跨了一步。

一紧一松之后,鬼斧刚欲回收内力,斧上又有一股真气袭到,这股真气却与先前的不同,冷嗖嗖十分诡谲,鬼斧的右臂登时冰凉,直吓得鬼斧心惊肉跳。

宇文燕继续吹着,行云流水般的埙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吕不空赶紧用右掌贴着他的后背,把一缕真气缓缓地传入他的体内。

吕不空凝神慎重,记取那天夜晚的教训,不敢用力过猛。

宇文燕回过头来,点了点,淡淡地笑了一下。

断断续续的埙声重又变得延绵酣畅,不绝如缕。

鬼斧自入中土以来,从未遇到在他凌厉的一招下逃生的人。

不想今日却连连受挫,脸上实属无光,先是宇文燕凌空轻点,使他的板斧射偏,而眼下这少年更是了得,仅凭一个手指与自己过招,自己竟奈何不了他,反倒处处受制。

鬼斧又怒又急,气得嘴里叽哩哇啦地骂着。

田原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绝非好话,当下也破口大骂,用的却是严州土话,小孩子骂街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