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还在巴巴望着他笑,直接给了他会心一击。

唐无暝看着那张十分残念的面孔,心里如被千万蹄奔踏而过,嘴里虽咬的牙齿咔吱咔吱的响,面上也不好发作一分——

毕竟人家姑娘是无辜的么。

好言跟那姑娘说认错了人,又拱手致了个歉,唐无暝听她“哼”了一声,脚踩莲步一挪一扭地沿着湖边走了。

摇头低叹,所谓背影杀手什么的,这世上还真存在啊……

恰好码头附近恰好有家糕点铺子,新出炉的酥糕香味从后窗里飘来,饶是唐无暝不怎么吃甜食的也觉得腹中在发空叫喧。

他摸了摸身上剩下的碎银,还是决定去买上两屉,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排了队,直到黄昏,唐无暝才拎着刚买好的香热甜脆的酥糕回了湖上的扶风岛。岛上守卫见着是他,都对他与庄主的关系心知肚明,放了行,又在背后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一番。

唐无暝凝神一听,虽没说什么污言秽语诋毁他,却也是字里行间里表达出了他是秦兮朝床笫之伴的意思。

他小心托着酥糕,怕散凉了,又怕捂软了不好吃,也没那心情跟守卫辩解什么。只是心想,他与秦兮朝的关系也确实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都已经睡着一张床,盖着一张被了,那人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最多也无非是抱着他睡觉,后背贴着前胸,一抱就是一整晚。

床笫之伴?远远不是。

那自己是什么,等身人形抱枕,反正武功也不怎么强,身上的肌肉比元乐还软,抱着还舒爽;反正自己比他身子暖,冬天抱来还能暖手……

唐无暝走着,一时间各种“反正”都涌进脑海,胡七八想了一大堆,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烦个什么劲儿。

手中酥糕摸着不似之前那么松软了,唐无暝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一如既往地往临湖小阁里走。

转过庭廊,略过花院,远远瞧见那阁楼里竟然亮起了灯,明黄的一抹,晕过湖上的晚霞,周围还是惯常的静谧,只有树叶沙沙地摇动。

门前那人迎风而立,看不清表情。

唐无暝愣着一停脚,就那么远远对视着,秦兮朝的身上披了一层红霞,像是在等他回家。

秦兮朝信步而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迎他进屋,将两个不小的纸包放在一旁几上,见他额上带汗,又要伸手替他把外衣脱了。

唐无暝侧身一避,自己慢腾腾地脱了外衣,看桌上明晃晃摆着几碟好菜,碗筷酒盅都成双成对,真是哭笑不得,“秦庄主,你这么人`妻,你的手下们知道么?”

秦兮朝已坐在桌边等他,抬手斟酒笑道,“我不怕他们知道,我怕他们不知道。赶明儿还要带你去各院里走一走,让他们认识认识。”

“……”几天没见他,唐无暝可差些就忘了,没点流氓气这人还能叫秦兮朝嘛。

刚坐下,面前推来一杯酒。

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喝酒误事的道理,故他不喜欢喝酒,看也不看一眼只捏筷夹菜吃。

“这是甜酒,不醉人的。”秦兮朝柔声,“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想得很,就陪我喝两杯罢。”

“谁知道你是想我还是想酒,还是想晚上没了人给你暖被窝。”唐无暝想起了那些守卫的话,平白就想怄他,“你怎么不继续睡你的书房,抱你的账本?”

秦兮朝一杯酒下肚,哈哈一笑,“当然是想你,几天没见还学会吃账本的飞醋了……嗯,本庄主甚是欣慰。”

欣慰你个头。

唐无暝不再回话,埋头吃自个儿的,真不得不说,有钱人的厨子就是手艺好,就算是炒个土豆丝也赶得上那酒楼里的掌勺。

等他风卷残云地填饱肚子,一旁的庄主大人还在慢条斯理的夹米夹菜,那斯文劲真是让他看不下去。

一筷又一筷的菜堆进了碗,秦兮朝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啊你竟然给我夹菜”的错愕。

“吃吃吃,赶快吃,”唐无暝催促他,“吃完好给我讲讲元乐的病,大夫是怎么说的。”

秦兮朝就着夹来的菜,心里甜地似蜜,七七八八全吃完,送了两口酒下去才开口说,“没瞧出什么来,牧云坚持他没有失忆症,不过是元乐倔着非说你是恶灵谷出身的,说你是死不了的恶鬼、杀不动的妖魔。”

听这,唐无暝气地啪一声拍桌道,“他个白眼狼兔崽子,枉我把他当弟弟养着,就这样把我忘了!”

又道,“我十岁与他一同上山,要是真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灵谷,挨不上一顿鞭子肯定就死了,哪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秦兮朝“是、是”“你说的对”地劝他降气,“牧云说先给他行一周导气针法看看效果,你也不必担心,元乐有秦风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