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咬着嘴唇,半天才带着哭腔反驳了一句:“不是公主就不是公主!她像有什么用?!”

林嬷嬷自从到了拾翠殿,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笑:“既然知道没用,公主做什么要去欺负二公主?就因为人家比你更像个公主吗?”

安福已经一上午没有休息过,已经累得马上就要崩溃了,闻言不由得哭着道:“满宫里谁不欺负她?凭什么我就欺负不得?甲申月月克扣她的分例,不也没人管?”

林嬷嬷眼中闪过冷意:“公主是在自比奴婢么?!”

安福终于忍耐不住,往地上一坐,撒着泼地拍腿大喊:“我如今的日子过得比奴婢还不如了,我怎么就不能自比奴婢?你不也就是太后的一个奴婢?你这样欺负我!这座宫里,我比你还不如呢!”

林嬷嬷看着她的样子,一脸冰冷:“来人,将公主现在的样子画下来,明儿在皇上、皇后和竺相的案头各放一张。公主不是一直不想嫁给竺容与么?奴婢估摸着,这张画像一送,公主以后一辈子都不用嫁出去了。”

安福伸了手指委屈地抹眼泪:“不嫁就不嫁!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嬷嬷呵呵一声冷笑,回转身踱了两步坐在桌边,悠闲地拿了茶壶茶碗,自斟自饮:“为了前事,荆州、荥阳、冀州、嘉兴、镇江,五个税赋大府,已经划到了皇子公主们名下。如今公主拒嫁,竺相没了面子,那么老相爷致仕指日可待,竺探花入朝遥遥无期。太子殿下的太子太傅可就瞬间空缺了……”

那……

想到母亲为了大弟,那一脸疯狂的样子;安福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

“还有。既然大公主没了婚约,那新罗国满心满意地想要求娶适龄公主,岂不是正合适?”林嬷嬷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安福。

新罗!?

众人口中,那个连猪肉都吃不上、连喝个松仁粥都满天下显摆的——穷乡僻壤?!

安福打了个冷战,慌忙爬了起来,自己重新挺胸站好,“嗯噷”一声。

林嬷嬷好整以暇地咽了茶水,再踱步到公主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站姿很好了。现在,走。”

安福努力地保持上身不动,挺直脖子,尽量不扭胯,慢慢地往前走去。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表情,林嬷嬷终于不再严厉斥责,而是提点道:“有些肃穆场合,公主若是自忖做不到行动不闻环佩声,便索性不要佩戴那么多东西,一两件禁步裙压便好。除却标志身份的环绶,尊贵与否,原也不在这些富丽饰物上。”

安福凝神想了想,忍不住问:“所以临波从来不戴这些东西,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没必要?”

林嬷嬷的脸上有一丝意外,露了笑容出来,点头道:“正是。皇后娘娘再不喜欢她,也是要同袭芳公主一般待遇的。何况她还有鱼昭容做教养的母妃,怎么会真的没有这些东西?只不过二公主心里明白,她戴不戴这些东西,她都是我大秦朝的二公主。”

何况每次戴上了,若是万一被自己发现了,还会找机会欺负她。

——所以她才总是装出那副穷酸相来,以求得太后和父皇的怜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