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一口猜出那一位的身份,孟夫人一丁点儿都不奇怪。

微微颔首,孟夫人道:“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三皇子和周謇,在意外见了他之后,一个被打了一顿棍子,一个被禁足在家。”

沈濯愣了半天,又慢慢坐下,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前朝的事情了,跟现在的朝局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一个已经被软禁了几十年的僧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不能。”孟夫人平板地回答:“然而可以看得出,当今也有心慈手软的一面。”

心慈手软?

不对啊……

对双生兄长都能做出这等事来,这不应该叫做心狠手黑么?

孟夫人摇了摇头,理智客观地指出:“虽然宫中已经无人知道当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那件事一定不是当今陛下的错,且,一定是那一位的错。

“否则的话,以太后的品性,不可能安安生生地坐视不管;宗室里,上有召南大长公主,下有喻王老皇叔,也绝对不会都对此事闭口不言。

“他能容得一个犯了塌天大错的兄长活到如今,足可以证明他问心无愧——但凡有一丝心虚处,这二十年,明里暗里的,早就算计死那一位了!

“所以,至少看起来,表面上,咱们的陛下,是心慈手软的。”

这个话,好有道理,暂时无法反驳。

沈濯迟疑了一瞬,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是双生胎,一旦降世,令人最先想起的,不是旁的,而是当今陛下那位避位为僧的兄长。”孟夫人继续往下说。

“上皇、太后、陛下,三个人都难过了许久。直到两位小皇子满月,上皇和太后一人一个抱在了怀里,宫里的氛围才又重新暖了起来。

“陛下疼孩子。怕日后两位皇子争持,索性一开始便将大皇子留在了身边,亲自教养。

“可是陛下年轻,其实在养育幼子这种事上并不在行,所以,他对大皇子,一直都是变幻莫测的。一时宠爱,便宠上了天;一时管教,又严厉苛刻。”

孟夫人眼角眉梢,再也藏不住讥诮。

“他对大皇子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使得朝中议论纷纷……”

沈濯看着忽然卡壳沉默的孟夫人,若有所思。

两位皇子的年龄,似是与二公主同龄,大的只是月份。

而那时候,当今陛下对先吉妃娘娘异常的宠爱已经令皇宫内外都生了疑窦摇摆。

——也许陛下不会立嫡长?而是立宠妃所出的幼子?

毕竟他年轻,嫡长成年时,他才不惑而已……

只怕众朝臣如今对太子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疏远态度,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习惯罢?

那么先吉妃娘娘的所谓产后失于调养的病逝……

沈濯更加心惊,抬头看向孟夫人,轻声试探:“先吉娘娘病逝之事,陛下当年是怎么说的……”

孟夫人的目光清清淡淡地转向窗外:“随侍太医殉葬,贴身宫人绞杀。只有我和另一个陪嫁侍女,因一个抱着二公主,一个抱着三殿下,才活了下来。”

沈濯只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