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妹许久不见,自是先契阔一番,然后才围坐在一起吃茶。令小鬟在窗前看着,新罗公主的队伍来了告知一声。

欧阳试梅如今是四个人里年纪最长的了,裴姿忍不住替父母问她:“梅姐姐,涔姐姐去了你家,可还好?游伯母怎么没让她一起出来?敢是趁你不在家,跟游伯母谋算你的婚事呢?”

三个人笑成一团。眼看着欧阳试梅的脸上微微地红起来,嗔了裴姿一眼,却又泰然自若:“我嫂嫂有了身孕,我娘怎么会放她出门?尤其这样多的人。”

沈濯呀地一声,惊喜交加,忙先道谢:“可是大喜事!怎么我们都没得着信儿呢?”

欧阳试梅也笑吟吟的:“上个月底呕酸,才诊出来的,说是像,让过半个月再看。这不是最近京里乱糟糟的,我娘就说再等等。不过虽没最后让医生看准,但我娘说,没跑了,就是有了。”

裴姿和朱冽也跟着道谢,三个人又说回去告诉大人,便上门看视。

见欧阳试梅不愿提起她自己的婚事,裴姿也就不再问,转而去调侃朱冽:“可别说,你这瘦下来了,可就真的跟微微是表姐妹了,彼此竟像了三分呢!”

欧阳试梅惊奇,也转头细看,果然觉得眉宇间有些像。

沈濯怕朱冽窘迫,且转头去笑问欧阳试梅:“听得说欧阳伯伯最近十分得意?几次三番把他们家尚书大人气得告病?”

欧阳试梅苦笑:“哪儿敢啊!我爹现在小心谨慎,多的话不说,多的路不走。就这么着,还被上官动不动就阴阳怪气地说攀上宋相了不起了云云。”

沈濯眉梢一挑,转向裴姿:“裴祭酒可还好?”

裴姿弯弯嘴角,云淡风轻:“我们家一向不好不坏。倒不是特别因为些什么。”

欧阳试梅看了沈濯一眼,问裴姿:“左藏案闹出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你们家呢?”

裴姿的坐姿越发端正:“格外不好过,而已。”

想起了老喻王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儿过日子,沈濯心中微微一顿,小心地问:“姿姿,你外祖父……”

裴姿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我外祖父他老人家行得正坐得直,谁想构陷他,可小心着自己的脑袋!”

朱冽懵懵懂懂:“你们又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家爹娘最近也总是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只有我听不懂。”说着,气闷地踢了踢桌子腿。

另外三个人瞧着她,目光都不是同情,而是羡慕:“冽姐儿,不懂是福气。你只好好享受你不懂的日子罢了。”

正说着,守着窗子的小圆兴奋地喊了起来:“来了来了来了!还有鼓乐呢!”

四个人莞尔笑着,或真或假地做了好奇激动出来:“啊啊?是吗是吗?在哪里?”

一拥去了窗边往外眺望,却见队伍已经出现在视野内,只是还远,慢慢地向这边移动。

却不意酒楼斜对面的窗口也出现了几个年轻公子,正是刚才见到的周小郡王一行人。彼此瞧见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含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欧阳试梅手里的团扇掩了口,笑着小声对裴姿道:“周小郡王身边的那几个,我只认得李礼,其他人你可识得?”

裴姿眯了眼,看了一会儿,耸耸肩,低声道:“我早年看书坏了眼睛,这样远,看不清的。”

这丫头竟然是个近视眼!

可若是连对面窗内的人都看不清,遑论街上翟车里的新罗公主了!

沈濯失笑,回头问她:“那你是来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