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氏寻思了半晌,才勉强点头道:“等你起行,我想法子见这沈氏女一面。然后跟追儿商量一下。若她果然是个好的,又不肯嫁给翼王,我便假托你的手书,请人上门提亲。”

“好好好。若是能让夫人入眼,那必是个好的。”曲好歌满嘴夸赞,又小意央告:“夫人现在可以为我抚琴了么?”

琴氏的思绪却仍旧在儿子的亲事上,摇头,忽又轻颦薄愁起来,揪着他的衣襟问道:“那大长公主那里怎么办?她那个人,说是讲道理,实则顽固得很。拿着良贱不通婚的前唐规矩骂了我大半辈子了,这怎么忽然看上了追儿?咱们这么个躲法,躲不躲得掉?我心里怎么这样没底呢?”

曲好歌笑声朗朗,声音中都是寒意:“全大秦的皇室中人,从上到下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人跋扈!我还就偏不让她如意!那温惠郡主不是钟情于翼王么?我就帮她这个忙!让她的痴情闻名天下!”

琴氏忐忑起来:“丈夫,你若宣扬这个,怕沈氏女和沈侍郎会十分尴尬。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曲好歌不以为意:“他们不过尴尬一瞬。反正也不想跟翼王结亲……”

“那也不好。”琴氏想了想,还是撅着嘴摇了摇头。

曲好歌失笑,忽地一顿,自己拧眉许久,站了起来,在客栈的斗室之内,来来回回踱了十几趟。面色大惭,走到琴氏面前,正色长揖到地,道:“多谢夫人棒喝。曲好歌湖海山河,懈怠良久,竟忘了不可欺暗室,不可欺良心。此事我绝不提起。”

琴氏四十来岁的人,却笑得格外率真童稚:“你又不是坏人。做什么这样郑重?”

拉了丈夫在身边坐下,柔声道:“不然我们去直接跟温惠郡主说罢?”

曲好歌无奈地笑问:“说什么呢?”

“就说追儿不想娶她,我也不想给郡主当婆婆。让她另觅佳婿,不要算计我们家了呀!”琴氏眨眨眼。

曲好歌呵呵地笑,把她抱在了怀里,叹了一声:“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去西北啊……”

琴氏靠在他怀里,顺手拽下他腰间的玉佩把玩,漫不经心:“西北那个蛮族公主挺漂亮的,我本也不想让你去……不然你跟陛下说,换人去吧?”

曲好歌:“……”

……

……

沈濯究竟还是没能从苍老男魂的嘴里探听出更多的信息来。

不过她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温惠郡主周荧,跟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势不两立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不能让她把曲追算计到手了啊!

沈濯即刻下令,搜集关于周荧的一切情报。

第三天,国槐又来求见。

“温惠郡主尚在襁褓内,父亲战死,母亲自缢,祖父病逝。那阵子大长公主府十分凄惶。听得说,大长公主三日夜不食不水,状若呆痴。还是陛下亲自在她老人家榻前跪了许久,她才哭出了声。后来葬礼上,大长公主亲手抱着温惠郡主痛哭,只说这孩子苦命。

“后来就溺爱了些。听得说,永安郡王极疼这个妹妹,要星星不给月亮。安福公主因不喜临波公主,茹慧郡主又不肯入宫,所以自幼跟永安郡王和温惠郡主一起玩笑长大,情谊深厚。

“郡主与公主倒是十分投契。只是大长公主的家教严格,所以郡主比公主要安静得多。但遇事的处置手段,却极为相似。尤其是郡主又有一位千依百顺的胞兄,所以京城中人更加不愿意惹到的,反而是温惠郡主。

“只是这几年,温惠郡主年纪渐长,大长公主便不太放她出门了。偶尔宫中有宴会花会,也会把郡主紧紧带在身边。

“能打听到的就这些。”

沈濯若有所思,想了半天,问道:“温惠郡主最讨厌的男子和女子分别是什么人?”

“男的是邰国公家的邵舜英,缘故应该是邵小公爷抢在了永安郡王前头跟临波公主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