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躺下,大贵你看你这人,自己身体不好还不好好躺着,你这是要到哪去呀?快躺下快躺下,家里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修房的事儿不是还有我吗?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今天就把房子修好,呵呵,你就请好吧。”

周玉华心里在哭泣,却装出没事儿人似的笑呵呵劝安慰着丈夫,个中滋味只有她知道,真是难为她啦。

她把丈夫安顿好,一扭头眼泪‘哗’的奔流下来,跑着冲出了家门。一路走一路哭,哭到心痛伤心处,‘呜呜’出声,她就这么哭着跑到了村头。

望着白茫茫的大地,周玉华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哭出了心中的憋屈,哭出了压抑很久的不快,哭累了,就那么茫然地站在雪地里,很久很久。

寒冬刺骨凛冽的风,吹得她浑身一哆嗦打了个激灵,茫然中回归自我,想起卧病在床的丈夫,想起一家的孩子,想起还要过的苦日子,她哪还有功夫在雪地里彷徨,周玉华坚强的仰起头,看着雪原一片,心里像是清凉了一些。

她抓起一把雪在脸上搓擦了几下,擦掉了泪痕,擦掉了脸上的忧伤,擦掉了心中的阴霾,周玉华毅然转身,咬紧嘴唇,朝村里走去。

周玉华来到王木立家门口,捋了捋风吹散了的头发,跺了几下脚,调整了一下情绪,装出一副笑脸,推门进去随声喊道:“木头在家吗?呵呵,都来客了还不赶紧出来迎迎?真是没心没肺。”

“来啦来啦,这是谁呀这么大的派头,来就来呗,怎么还用扯着嗓子喊......,哎呀我的妈呀,想不到老相好的来了,来来,快进屋上炕,咱是就进被窝还是你先......哈哈哈。”王木立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都不怕俺弟妹吃醋夜里不让你上炕?好啦好啦,嫂子今天没那闲功夫跟你磨牙,这场雪把俺家的屋压塌啦,我是想找你个事儿,帮忙招呼几个人把俺家的房给修整一下,木头兄弟,你能不能帮俺这个忙?”周玉华到最后脸上露出尴尬没了笑脸。

这时的王木立也正经起来,关切的先问道:“大贵嫂,人没事儿吧?再俺那大贵哥呢?大雪地里他怎么能放心叫你个老娘们往外跑呢?他也太不是爷们了。”

周玉华听木头这一问,咬着上嘴唇半天叹声道:“木头兄弟,房塌孩子倒没什么,就是老贵一着急这急火攻心吐了两口血,现在还躺在炕上,我看没大事儿就赶紧跑出来找你,你看......。”

“行、行大贵嫂子,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子,谁叫咱两家又这么好呢?你就是不找我,我要是知道了也会过去帮忙。这样吧,我这就找人先去弄些土和房草,嫂子你也不要太着急,其他的你准备,咱这就分头忙活。”

王木立完也不管周玉华,转身进了屋里,找件厚的衣服披在身上就跑了出去,他老婆不知喊了句什么,王木立也没再搭理。

周玉华离开木立家,一阵儿跑着直奔‘王大善人’家。

‘王大善人’的房子由前后两个大跨院组成,每个跨院都有东西两厢,整个宅子占地很大,门面讲究的在附近村里,那可算得上首屈一指。

最里面的跨院正房是‘王大善人’两口和孙女的住处,东厢是他二弟王进宝住,他这二弟很少在家,这东厢的门经常关着。

西厢住着他的儿子王翔一家,王翔的媳妇虽不是个大家闺秀,可也拿得出手领的出门,长得也不难看,就是自嫁进王家几年后生了个女孩雅,就再没见动静。

别看王家房子多,可人丁不旺,诺大的一座院子,显得格外的冷清。

‘王大善人’一想起这儿媳肚子不争气,至今也没给他王家生个带把的,就满肚子的憋屈。

这儿媳在他面前总是提心吊胆,把脚包得紧紧,就怕哪天老爷子一不高兴叫儿子休了她,那她可就真没脸活了。

周玉华风风火火的来到老东家的门前,看着大门两边窝着两头不怒自威的石狮子,她心里一阵紧张,搓手低着头在门前来回走动,踌躇半天就是迈不开步进这个门。

她一想到卧病还躺在炕上的丈夫,想到屋面塌陷的大窟窿,想到王木立为了她这个家前后的忙活,周玉华心里揪的更紧,她顾不得脸面和心中的忐忑,仰头拢了一下头发,‘咚咚咚’踏着台阶就往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