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市中心的商业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红色法拉利刚刚停下便迎来一道道膜拜的目光,张扬的颜色配合着奢华的水晶镶嵌,在阳光下,整个车身甚是醒目。

周瑜婕高傲的从车内走出,她每天下午都会来到这里的瑜伽室练习一个小时,更习惯了接受所有平民那羡慕的眼神。

只是今天刚踏出车子,她便觉得自己的眼皮总是不可抑制的痉挛着,她本能的闭了闭眼,以为是见了风,揉了揉眼眶,再次睁开时,一道强光毫无预兆的进入眼中。

随之而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在摩肩接踵的商业街前。

所有人的目光闻声而去,只见刚才还干干净净的马路边突然摊上一条血迹,女人躺在地上,因为疼痛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嘴里涌出,她的眼瞳还如最初那般高傲的扬着,只是这一次失去了应有的神采,最后慢慢的变得昏暗。

渐渐的,周围围上一群人,有人试图着叫醒昏迷过去的周瑜婕,有人急忙掏出手机报警,嘈杂的商业街瞬间变得更加噪杂。

医院急诊室前,周晔蹒跚着步伐跌跌撞撞的跑进去,他看着走出来的医生护士,本是苍老的容颜还是顷刻衰老下去,他无助的等待着对方回复,满心渴望着奇迹。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老爷子,我们已经尽力了,大小姐她颅内受伤严重,只怕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如雷轰顶,周晔双腿失去稳定的往后趔趄一步,身体重重的靠在墙壁上,声音卡在喉咙处,他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医生急忙掏出一颗救心丸放入他的嘴中,安慰道:“或许还有奇迹,医学上有太多说不准的因素,大小姐现在还活着,就当是睡了一个很漫长的觉,可能过两天,或者过两年就醒过来了。”

周晔紧紧的拽着医生的衣角,迫切道:“真的还有机会吗?”

“医院里有过许多先例,只要亲属不放弃,他们还是有机会能够醒过来的。”

“好,好。”周晔破涕而笑,踉跄着跑到病房中,看着面无血色安静躺在床上的宝贝爱女儿,平静好的心绪又一次剧烈起伏着,他紧紧的攥着床体护栏,闭上双眼平复着心神。

“咚咚咚。”病房门被人轻推开。

周晔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来人,问道:“查出来了?”

来人小声道:“肇事者逃逸了,我们正在调取沿途监控。”

周晔睁开双眼,冷哼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撞了人就跑,你觉得会是简简单单的肇事逃逸?”

男人满面愕然,惊恐道:“您的意思是——”

“商业街前的监控调出来了吗?”

“是,从监控上看车速过快,大小姐当时正好在盲区,不像是故意撞上去的。”男人解释道。

“时间往前推十分钟看看沿途,我倒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故意伤害我的宝贝。”周晔双眼满是血丝,他站起身,神情漠然的走出病房。

……

承星娱乐大楼前,平日里也不缺少记者的围堵,只是今日记者来的有些异样了。

所有媒体不是为了采访某位明星,而是在守株待兔等待着承星总裁秦祎弘。

秦桦的车泊在路边,他打开车门,一道道剧烈的镁光灯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他面上有些难看,对着保镖使了使眼色。

记者却是见缝插针,急于问道:“秦祎弘总裁今天不在办公室吗?他知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周瑜婕小姐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或者他现在正在医院里守着呢?”

“周家放出消息说车祸不是普通车祸,秦祎弘总裁对于此事又是怎么看的呢?”

秦桦面无表情的一一巡视过恨不得黏上自己的记者,却依旧保持着那副绅士气质,他道:“你们想要知道周家和秦总的事,应该去采访他们本人,来采访我这个第三者是不是有些错了题?”

保镖们适时的分散开记者的围堵,为重重包围中的总经理劈出一条康庄大道,一路延伸进承星。

记者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卧守在承星大门前。

沈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大楼下依然不肯离去的记者们,兴致高昂的喝上两口咖啡。

“叮……”身后的电梯门打开,男人疾步而来。

沈欣将喝了大半的咖啡丢进垃圾桶,瞧着迎面走来的男人,莞尔笑了笑,走过去,替他整理了一番被记者扯得乱七八糟的外套,问道:“这些人平白无故又跑来这里做什么?”

秦桦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冷冷哼了一声,“周瑜婕那位大小姐出了事。”

沈欣面色一惊,“怎么了?”

“不知道哪个瞎眼的家伙没有看清这个祖宗就横冲直撞了过去,把周大小姐撞得只剩下一口气,现在周晔发了怒,全城通缉那个不长眼的人,这段日子秦家也只怕是不得安宁了。”

沈欣看着他,却是不急反笑,“这对于咱们不是好事吗?”

秦桦沉下脸,声音低沉,“一介妇人你懂什么。”

沈欣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我虽然不懂周家与秦家有什么牵连,但我知道秦祎弘失了势,咱们不就得了势吗?”

秦桦恍然大悟,笑道:“对,对,你说的没错,看来我得借助这阵东风把秦祎弘这只小狐狸给弄下台,否则来日方长让他坐稳了位子,我秦桦在承星也就只能功成身退了吧。”

沈欣将领带为他重新系好,依旧噙着那抹微笑,“只是咱们还需要隔岸观火一阵子,万一不小心引火上身了就失策了,周家可是名门望族,周晔想要调查一个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们就站在一旁看好戏,他们想怎么闹怎么玩怎么计较,我们都可以视而不见。”

秦桦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挽着她的腰,笑道:“还是夫人有见解,这事咱们或许还真不能瞎搀和,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欣卧在男人的怀中,眼中戾气尤甚,再道:“不过我们可以为总裁出谋划策一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桦听得有些糊涂。

沈欣将皮包里的杂志递上前,“周大小姐与金嘉意之间的瓜葛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理清的。”

秦桦愣了愣,片刻之后连声叫好,“你说的没错,周瑜婕这场祸事完全可以引申到金嘉意的身上,秦祎弘身为周瑜婕的未婚夫,自然而然要调查一二,我倒要看鹬蚌相争,谁胜谁负。”

“我不知道谁胜谁负,我只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沈欣笑的越发灿烂。

狂妄的笑声久经不衰的徘徊在清冷的走廊处,两道身影得意的走进办公室,房门轻合,笑声戛然而止。

……

夕阳西下,妖冶的红霞遍布苍穹,偌大的客厅内,电视屏幕闪烁着一道道光影。

金嘉意捧着水果沙拉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兴致缺缺的望着电视里重复播放的新闻。

她瞧着那满地的血迹,心口处好像被打翻了五味陈醋那般翻腾着,她吞下一颗圣女果才压制住那股酸意。

她揉了揉额角,可能是心理作祟,以前不知道这个崽子的存在前,自己能吃能喝,现在知道了,倒成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境遇了。

夜色渐深,安静的玄关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席宸推开门,屋内没有亮灯,有些昏暗,但电视的声音却响着,他放下外套,压低着脚步声走进客厅,果不其然,她正靠着沙发上熟睡了过去。

客厅里只有一盏小台灯打着碎光,席宸蹲下身子,将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唔。”金嘉意不安的翻了翻身,却忘记了自己躺在沙发上,一个翻身,直接从沙发上滚下。

席宸一把抱住她落下的身子,心口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后怕的紧紧抱着她,轻喘一口气。

金嘉意清醒过来,瞧着突然放大在自己眸子里的五官,诧异的往后挪动身子。

“别乱动,小心摔下去。”席宸护着她挣扎的身体,苦笑着,“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金嘉意睡意惺忪的坐起身,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席宸打开客厅内的灯光,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一堆被拆开的零食上,蹙眉道:“你饿了怎么不吃晚餐?”

金嘉意沉默的低下头。

席宸瞧着她心虚的模样,凑上前,打趣道:“或者是你不会做饭?”

金嘉意尴尬的移开目光,轻咳道:“我也有拿手好菜的。”

席宸来了兴致,“我倒想知道知道金大小姐有什么拿手绝活。”

“我烧的……白开水挺不错的。”金嘉意如实道。

闻言,席宸忍俊不禁的掩嘴大笑,“嗯,还能烧水,这也算一种很了不起的本事了。”

金嘉意不置可否,“谁说女子应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席宸点头,“当然,夫人说的极对。”

“那你还不去做饭?”金嘉意表情严肃的瞪着对方。

席宸解下袖口,挽上袖子,俯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额角突然被一吻,温热的气息还携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金嘉意失措的往后一靠,脸颊不由自主的绯红了一片。

席宸心满意足的走进厨房,看着只剩下鸡蛋的冰箱,眉头一蹙。

金嘉意瞧他没有动作,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啃着苹果问道:“怎么了?”

“我想我要出门一趟了。”席宸关上冰箱门。

金嘉意无奈的耸耸肩,“辛苦席总了。”

席宸拉扯住她的小手,将她躲避开的身子拉进自己怀里,戏谑道:“好好休息,我十分钟后就会回来。”

“我想吃鱼。”金嘉意脱口而出。

席宸愣了愣,他是在国外长大的,基本上只会西餐,突然让他做中餐,他有些苦恼。

金嘉意看他眉头不自然的皱了皱,揶揄道:“席总很为难?既然觉得为难那也就罢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强人所难。”

“这是你想吃的。”言罢,他拿起外套匆匆出了门。

金嘉意倚靠在椅子上,望着那道已然离开的背影,面颊处不可抑制的上扬着微笑。

席宸坐在车内甚是苦恼,他搜索着怎么做鱼才能美味又不失营养,答案千千万万条,看的他眼花缭乱。

金家小公子金骁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这大晚上席大总裁不睡觉却是匆匆召见他,他潜意识里只觉得有什么不祥预感在滋生。

席宸将买好的鱼递到他面前,面色凝重,“交给你了。”

金骁蹙眉,不明道:“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嫂子想吃鱼。”席宸并不打算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道。

金骁点了点头,“嗯,原来是嫂子想吃鱼,这很简单,我马上就给你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顶级美食,等等。”金骁面色一惊,瞠目结舌的瞪着对方。

席宸见他突然语塞,道:“有问题?”

金骁闭了闭大张的嘴,口齿不灵的问道:“哥,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嫂子?”

“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席宸一脚踩在油门上。

金骁哭笑不得,“那你现在怎么又肯说了?”

“她想吃鱼。”言简意赅的解释。

金骁咽了多余的话,敢情都是因为她想吃鱼你老人家才想起传唤我。

“你等下做给我看,我记一下。”席宸再道。

金骁一口气堵在心口,他仓皇的望着有些不同以往的席宸,伸手在他脸上戳了戳,“我怎么觉得你被什么污秽的东西附身了?这行事作风不像是席宸啊。”

席宸没有理会他的无理取闹,驾驶着车子驶入地下车库,道:“你只管做,闭上你碍事的嘴。”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厨子?”

“如果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想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搓灰了。”席宸打开车门,笑容拂面的看着他。

金骁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苦笑道:“我总觉得我知道了一个很容易被杀人灭口的秘密。”

席宸笑而不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骁感受到肩膀很沉重,“这事叶卿知道吗?”

“他知道了与你有什么关联?”

“不,他的嘴更贱,我想真若要灭口你也会选择先拿他开刀。”金骁解释道。

席宸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在他还好好活着的时候,你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逍遥。”

金骁拍了拍胸脯跟上前,又有些不明,开口问道:“我与你的关系也不算是普通朋友,你既然结婚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或者为什么装得这么神神秘秘?”

“现在还不是时候。”电梯敞开,席宸径直走进。

金骁站在他身侧,袋子里的鱼儿应景的跳了跳,他望着继续攀升的数字,心底越发好奇究竟是哪位主儿能够这么有幸被席大总裁金屋藏娇。

公寓大门敞开,柔和的灯光不是很刺眼,金骁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马上就要窥探到席宸的秘密了。

两两四目对视,他无言,她不语。

“金嘉意!”

“金骁!”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只是彼此的声音里都带着不可忽视的怒火。

席宸见其针锋相对,好似明白了什么,两个都姓金。

只是金骁是京城内金家的小公子,金骁的父母是京城的土财主,拥有庞大的经济链,说的更明确点,那便是金家算是C国前十大富豪之一。

但金嘉意的父亲只是姚城的一个小小暴发户,虽然同是姓金,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瓜葛。

“你怎么会在这里?”金骁慌乱的看了一眼席宸,又瞪了一眼金嘉意,答案昭然若揭。

金嘉意没有理会凭空跑出来的金骁,冷言冷语道:“当然,有一双背信弃义的父母,你金骁肯定是不想见到我。”

金骁面色有些难看,“这都是父辈的事,你和我很清楚这其中有许多说不清的糊涂账。”

“嗯,在你们卷走了爷爷所有的遗产之后,当然不敢把账目说清楚。”

金骁嘴角微抽,“爷爷的遗产都是遗嘱上写的清清楚楚,小叔当年自己不顾反对要娶姚翠花,得不到一分钱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我父母还得感激你们一大家子。”

席宸挡在两人中间,瞪着剑拔弩张似乎还打算动手的金骁,漠然道:“你今天只负责做饭。”

金嘉意冷哼,“可别,金少爷亲自做的饭我吃了怕得折寿几年。”

“你可别得寸进尺。”金骁低吼一声。

“我要是得了寸进了尺呢?”金嘉意反问。

金骁暗搓搓的紧握着拳头,提起鱼愤愤然的跑进厨房。

席宸握上她的手,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渊源。”

金嘉意斜睨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