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刚驶进公寓,突然一道人影从绿化带里跳出来,一声未吭直接朝着车窗扔下几颗鸡蛋,随后逃之夭夭。

突如其来的一幕,席宸本能的一脚踩住刹车。

金嘉意瞪着被鸡蛋液弄的一片狼藉的车前挡风玻璃,目光沉了沉。

公寓内的保安看到情况,马不停蹄的跟着挑事者追去。

只是他们还没有跑出多远,花坛处又跳出几名蒙着面手里拿着鸡蛋的男女,一个个不由分说便是将鸡蛋狠狠的砸在车上,企图逼出车内的两人。

席宸拿出手机,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话一头的人下达着命令,“把公寓前的所有进出口封锁。”

夜风很凉,吹拂过空旷的街区时,还夹杂着一些雪花,一片又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路面上,霎时化作一滩水,了无痕迹。

保镖将四下溃散的几名男女给逮进了保安室,一个个仍旧不肯就范的挣扎着。

保镖队长神色凝重的扯开几人的面罩,冷冷哼道:“既然要做坏事,又怕被人发现,你们这种人,年纪轻轻就不学好,说,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其中一人倔强的抬起头,眼角泛红,“我们不甘心,凭什么死的人是简宏,他是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凭什么要为了救这种女人而失了自己的命。”

“你们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责备席夫人的?”队长拍桌而起,“你们不过就是一些影迷,连亲属都不算,你们凭什么来指责同样是受害者的席夫人?”

“如果我是简宏的老婆,我才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幸月姐是大家闺秀,她是不想挑事,可是我们这些影迷心有不甘,凭什么简宏用自己的命救了她金嘉意,而她却只是假惺惺的跑去吊唁了一下过后就不管不顾了?她有想过幸月姐以后的生活吗?她有想过简宏领养的那些孩子们以后该怎么办吗?她甚至都没有想过因为简宏突然离世那些广告合同的违约金是何等的天文数字!”

金嘉意推开门,看了一眼群起激昂的众人,看着年龄应该不过二十岁上下,一个个神情黯然,显然过于悲伤。

“我们知道我们这样的行为有些不耻,可是我们都咽不下这口气,我们这里的人都是简宏的后援会会员,都跟了他几年,都是他忠实粉丝,他的离世对我们而言是沉重的打击,可是我们不能怯弱,如果连我们都沉默了,只会让那些想要靠着简宏发死人财的无良商家们得逞。”

“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金嘉意打断女子的谈话。

女子红这着眼,带着很重的情绪,道:“你当然都没有听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自发的去简宏家里送慰问品,我想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那些广告商是如何的逼迫幸月姐。”

“是啊,简宏哥刚刚入土为安,这些人就想着再消费他最后的声誉,太过丧尽天良了。”另一人道。

“幸月姐这些天都在筹钱,可是简宏哥这些年的片酬都拿去做慈善,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偿还那些违约金,这些人就咬着不放,企图逼着幸月姐用慈善的名义拍卖简宏哥生前的遗物。”

“这事承星不过问?”金嘉意追问道。

“承星?都是一样的唯利所图的小人,他们用简宏无法再继续履行一年一部剧的合约来做借口,说着简宏哥违约,要求赔偿违约金,按照简宏哥还有三年的合同在身,一年一部戏,三部戏片酬为六千万左右,公司抽百分之十,也就是六百万。”

“秦祎弘不是这样的人。”金嘉意直言不讳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席宸反问。

金嘉意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一个上市公司不可能在自家艺人出事之后做出这样的行为,这其中只怕另有隐情吧。”

“幸月姐说来找她谈的不是公关,而是总经理秦桦。”

“秦桦?”金嘉意饶有兴味的念了念这个名字,冷嗤一声,“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金嘉意,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不应该坐视不管,现在幸月姐被他们赶出了家,甚至还被逼着签下了一系列合同,如果一个月之内无法偿还这些违约金,就开始拍卖简宏的那些不动产和生前遗物。”

“所以你们才闹出今天这阵势?”金嘉意看了看外面那辆被鸡蛋弄的乱七八糟的车子,“我的性子怕是没有简宏那么温和谦虚。”

“你这是什么意思?”众人惊愕,都说金嘉意目中无人,如今看来果真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卑劣之人。

“你们用这种威胁我的方式来请求我办事,这似乎于情于法都不容,我若是这么答应了,倒显得我心胸宽阔,随意别人欺负似的。”金嘉意搬了张椅子坐下,眼中神色让人捉摸不透,忽明忽暗。

领头的人咬了咬牙,软下语气,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不过我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事我也就不计较了,把车子给我洗干净,一尘不染,我便既往不咎今晚上发生的事。”

“你——”

“小余,大丈夫能屈能伸,最主要的是能够帮助简宏哥,洗车就洗车。”领头的人挣脱开保镖的束缚,脱下外套愤愤的跑到外面,拎起袖子就开始擦玻璃上的鸡蛋液。

“总裁,夫人,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处理。”保镖担心突生别的什么事,警觉的说着。

席宸点了点头,“夜深了,走吧。”

金嘉意站起身,指着门外那群学生,语气不温不火道:“等下送他们回去,至于简宏的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也不是小人,告诉他们,这事我管了。”

电梯内,气氛有些压抑。

金嘉意时不时的斜睨一眼突然沉默下来的男人。

席宸打开门,玄关处的灯光自动开启。

金嘉意放下外套,瞧着先自己一步走进屋内的身影,他径直朝着吧台走去,打开一瓶红酒,仰头就灌了一口。

席宸放下酒瓶,看着客厅里岿然不动的身影,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目光里若隐若现着丝丝委屈。

金嘉意扑哧一声笑了,“席总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你心里清楚。”席宸这一次没有再野蛮的端着瓶子喝,拿起一只杯子,倒上半杯。

金嘉意揶揄道:“我还真是不明白席总这又是怎么了?或者是因为今晚上我妈做的家常便饭味道重了些,席总是吃咸了?”

席宸一口吞下杯中的酒水,大步上前,扯了扯颈脖间的领带,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道:“你怎么就那么清楚这事不是秦祎弘应允的?承星的内部人事,你怎么可能看得透?”

“原来是咱们席大总裁今晚上不是吃咸了,是吃酸了,瞧瞧这浑身上下散发的醋味。”

“我很不喜欢你替别的男人说话。”席宸抓住她的手,欺压而下。

金嘉意点头,“脱口而出,本性使然。”

“我的占有欲决不允许我的女人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金嘉意顺势勾上他的颈脖,踮起脚尖,有意无意的用自己的鼻子触碰对方的鼻子,声音有些低沉,“席总似乎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对于异性,我有权利选择亲近或者疏远。”

“我若是不允许你靠近呢?”席宸眯了眯眼,眼中的危险渐渐凝聚。

金嘉意不假思索道:“不允许便不靠近了。”

“……”席宸一愣,感觉自己方才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男子汉气息瞬间被她一句话击溃的荡然无存,画风扭转的太快,快到他觉得自己的霸气被一盆水给浇灭了。

金嘉意触碰着他的唇,品尝着他齿间还残留的红酒气息,声音柔和,“席总是不是很感动?”

“感觉被你耍了。”席宸如实道。

金嘉意适时的抽身而出,整理了一下自己本是没有折痕的衣裙,道:“时候不早了,先睡了。”

席宸抓住她的手,将她欲逃之夭夭的身子给强行拽回自己怀里,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面容,戏谑道:“把火点燃了,就想简简单单的离开了?”

“席总莫不成还有别的想法?”金嘉意用着肚子顶了顶他的肚子,挑眉轻笑,“你儿子或者闺女都看到了。”

“……”这女人……

翌日,天色放晴。

工作日的清晨,各大入城路口都是排起了汽车长龙,而一辆车,却是横冲直撞从公交车专用车道上疾驰而过。

“叭叭叭。”黑色的保时捷轿车不停的按着喇叭,催促着前面的车子快速的让开。

只是,最后保时捷还是被堵在了拥挤的红绿灯前。

秦桦面色仓皇的从车内跑出,他甚至有些狼狈,衣衫不整的跨过护栏,朝着马路对面奔跑而去。

“总经理?”承星娱乐前台工作人员见到失魂落魄进入公司的秦桦,吃惊的站起身。

秦桦东张西望一番,确信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人物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总经理,您怎么了?”保安警惕的跑上前询问着。

秦桦摆了摆手,气喘吁吁的朝着电梯处走去。

“总经理,席氏总裁特助苏叶先生正在您的办公室里。”前台适时的叫了他一声。

秦桦止步,诧异道:“什么公司?”

“席氏。”前台再次重复一句。

秦桦冷冷的哼了哼,“席氏没事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苏先生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细谈,在您办公室里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秦桦慢步走进电梯,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心情甚好的进入办公室。

苏叶坐在沙发上,听见身后的动静,下意识的回了回头。

秦桦脸上堆满那虚伪的笑容,忙道:“路上堵车,让苏先生久等了。”

“秦总是聪明人,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我特意过来是为了洽谈一下简宏简先生与承星的合同。”

秦桦一愣,后恍然大悟,道:“金嘉意果真是好大的本事,面子也挺足的,竟然能够让席氏的总裁特助替她办事。”

“秦总不必猜忌是谁吩咐我来做这事,你只需要记得一点,人在做,天在看,秦总如此不近人情,只怕天理难容。”

“苏先生既然有心跟我相谈这事,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毕竟简宏离世,对公司而言可谓是很沉重的打击,他签约的那些影片、代言广告,无法如期交付,这是违约,法不容情,违约就是违约,我身为公司总经理,得一视同仁。”

苏叶放下资料夹,往着秦桦身边推了推,一本正经道:“我相信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但今早我与秦祎弘总裁特意通过电话,他说并没有下达追究简宏违约的责任。”

“啪。”秦桦重重的砸下杯子,冷斥一声,“我是承星的总经理,我追究一两个艺人的违约案件难道还不够资格?现在秦祎弘身处国外,国内皆由我负责。如果金嘉意要管,就让她赔钱吧。”

“既然这样,我会让公司走必要的程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桦蹙眉。

苏叶收拾好文件,认真道:“公司会全权处理简宏的违约金,得到法务部审查下来会交由人事部,再有人事部转交财务部,最后由公关部来洽谈最后程序,审查下来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

秦桦怒目,“别跟我说什么一个月两个月,就一周,一周后如果违约金没有打到我账上,我会立刻变卖简宏的别墅以及那两处公寓住宅。”

苏叶笑了笑,“秦总这么着急要钱,怕是另有隐情吧。”

“你胡说什么?”秦桦站起身,一副准备送客的气势,“谈好了请离开吧。”

“秦总今天好像并没有开车过来。”苏叶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马路中央正在被拖车拖走的那辆保时捷,笑容更甚。

秦桦神色一凛,忙道:“你想说什么?”

“听说秦总上个礼拜去了一趟欧城。”

话音未落,秦桦手里的笔毫无预兆的落在地上,砸出一声不轻不重却又能让人听见的声响。

苏叶敲了敲窗子,“秦总现在负债累累,想着拿上最后一笔钱,逃去国外吧。”

秦桦脸上的淡定顷刻崩裂,他心虚的移开目光,吞吞吐吐道:“你不要污蔑我,如果苏先生没有别的话了,请回吧。”

苏叶点点头,语气平和,“那我就先回去了,秦总可要保重,听说那些要债的,可不是普通人,要小心提防,保不准那天走着走着就被人砍了一刀,横死街头,怕是又得引起大新闻了。”

秦桦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整理着桌上本就不怎么乱的文件,他的视线忽高忽低,左右徘徊不定。

苏叶不再多说什么,径直推门而出。

秦桦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仰头望着天花板,越发坐立难安。

承星对面的咖啡店里,因着工作日的缘故,周围不是有太多食客,偶尔会有一两名白领匆匆忙忙的从店前急促走过。

席辰看了一眼桌边震动起来的手机,不以为意的按下接听,“看来秦总不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接下来该怎么做?需要通知秦祎弘总裁吗?毕竟这是承星内部的问题。”苏叶问道。

“不用,有人会替秦祎弘清理门户。”席辰挂断电话,呡了一口咖啡,注意到身前灼热的视线,莞尔一笑。

金嘉意插上一块蛋糕,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问道:“我很想知道秦桦惹上了什么人,需要这么不择手段的也要弄到资金。”

“有人给他设了一个局,死局。”

“看来对方要的不是钱,而是他的命!”

“多行不义的人,作茧自缚罢了。”席辰放下咖啡杯,单手托在下颚上,目光幽幽的落在女人的身上。

金嘉意同是单手托腮,玩味般的直视着他的眉眼,“席总想说什么?”

“我让陈艺约了婚纱店。”

金嘉意坐会椅子上,啜着果汁,“席总整日不务正业,怕是席氏下个季度的业绩得降几个百分点吧。”

“夫人大可放心,哪怕降个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我也有本事让它起死回生。”席辰兴致更浓,“当务之急,人生大事为重。”

金嘉意翘着腿轻轻的踢了踢他的膝盖,道:“店外那么多记者辛辛苦苦的守着,就为了拍咱们几张同镜头的照片,就这么走了,他们怕是无法交差了。”

“夫人说的没错,既然如此,怎能让他们只拍几张没有什么价值的照片。”言罢,他站起身,就这么隔着桌子俯身凑到她面前,抬起手捻起她的下巴,一吻落在她的红唇上。

窗外潜伏在车内的记者们忙不迭的按下快门,生怕一个不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画面。

玻璃窗内,男人强势霸道的吻着女人,周围有鲜花陪衬,有阳光点缀,整个画面满是柔情。

金嘉意佯装微怒道:“席总这样不怕惹人非议吗?瞧瞧隔壁桌目瞪口呆的大妈,不害臊。”

席辰却是得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索性走上前,站在能让这位没有丝毫反应的大妈看的更为清楚的角度下,一把吻住欲拒还迎状态下的女人。

金嘉意皱了皱眉,刚准备推开他,他越发进攻猛烈,已经毫无顾忌在场的十几位观众,吻的忘乎所以。

因此当天的头条热门又变成了:咖啡厅里席辰与金嘉意上演世纪之吻,热吻长达十分钟。

文字下还有一张张没有任何马赛克处理的照片,两人各个角度都有,有坐着的吻,有抱着的吻,有站着的吻,甚至连出门前都不忘吻一吻。

微博下金嘉意的黑粉与席辰的脑残粉们吵作一团。

黑粉道:“金嘉意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形象的与男人不分场合的吻了又吻,有伤风化,不配为公众人物。”

脑残粉道:“我家男神吻的嘴皮都破了,果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气英俊,特别是那双深情的眼眸,看的我都快融化了。”

黑粉道:“如此不顾形象,还有人拍手叫好,一群脑残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