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清晨的阳光从窗台之上蜿蜒爬下,坐在沙发上翘首以盼的人突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

陈亦城扶了扶僵硬的手脚,睡意惺忪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眯了眯眼,眼中满是危险因子:“叶卿你敢耍我。”

他竟然因为那个纨绔小子的一句话真的就傻傻的等了一夜,亏得他还算是军中帝王,如今,竟像个傻子被人戏弄。

侮辱,绝对性的侮辱。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整个娱乐圈沸腾起来,争相报道着关于这场世纪婚礼。

纷纷掀起了一阵阵中式婚礼热潮。

百分娱乐报道:“这是一场让人咋舌的婚礼,布置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人民币的味道,专家估算,凭金嘉意那一身风炮,造价便在七位数之上。”

凤凰娱乐报道:“所谓细节注定输赢,娱乐圈内大多数明星的婚礼都会征用赞助商提供的产品,从新娘喜服到首饰,再到餐点。从金嘉意的婚礼上可以看出,精益求精到无可挑剔。预计整个婚礼用费上达九位数。”

江山娱乐报道:“在场宾客都很尊重新人,基本上没有任何关于婚礼现场的照片流出,不过今早徐氏三小姐发布了一条脸书信息,上传了两张照片,很有可能便是婚礼晚宴的现场。”

金嘉意是个新人,目前而言没有过多的粉丝,甚至在微博上那数以百万的粉丝数量,基本上都是为了更好的骂她而关注的黑粉。

而就在所有媒体都声称没有宾客敢曝光婚礼画面时,人家自曝了。

清晨时分,金嘉意上传了九宫格照片,每一张都没有经过修片,就这么随心所欲的放上去,有自拍的,有偷拍的,还有一张合影的。

媒体界闹腾起来了。

这每一张照片都透露着任性二字,特别是第六张上传的席宸睡觉的模样。

电视剧里常说的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如今用在这个男人身上倒是挺恰当的,他的五官很完美,多一份则妖,少一分则糙,恰到好处的完美,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两眼。

陈艺看到照片的时候,嘴里的牛奶直直的喷了出来,她不敢置信的瞠目:“这丫头想做什么?”

图片上还配有文字: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赤果果的秀恩爱!

陈艺有些犹豫了,要不要自己替她把这些照片撤下来?

可是如今这位小祖宗可是老板夫人了,她一个打工的,怎么敢觊觎老板夫人的威严呢?

还是当做没看到吧。

席氏大楼办公室内,苏叶眉头紧锁的盯着微博信息,翻了翻下面的评论,除了金嘉意的黑粉又开始铺天盖地的谩骂之外,还有自家总裁的脑残粉一个个又开始各种求撩求抱抱求么么哒的蹦跶起来了。

苏叶很忧伤,他觉得自家总裁的威信受到了挑战,从这些照片上看来,自家总裁竟有一种被圈养起来的当宠物的微妙感觉。

小小鸟说:“虽说两人看起来挺般配的,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嫉妒的想要骂一句:秀恩爱死得快。”

耿直男孩说:“以前都听说席氏的席宸总裁是阎王,不可靠近,否则迟早被勾魂,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么帅气的男人,老子一个大爷们都禁不住心动了。”

降降雪雪说:“有些不甘心,自己追了几年的男人突然有一天宣布结婚了,原来他这么温柔,可惜他的温柔是对着我最讨厌的女人。”

微博上,喧嚣一片。

金嘉意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正准备起床,一只手轻轻的揽在她的腰间。

席宸往着她身上蹭了蹭,似是梦呓着:“玩够了?”

金嘉意点了点头,“挺好玩的。”

“他们骂的也很解气啊。”席宸睁开眼,眼瞳映上她的眸。

金嘉意直视着他的眉眼,想起了微博上清一色的评论着他的温柔只留给她一人,是啊,这样一双眼,消去了往日的高冷,满满当当的都是缱绻蜜意。

“不过最近我的铁粉都不怎么冒泡,不然肯定骂死他们这群乌合之众。”金嘉意叹口气,单手托腮。

席宸蹙了蹙眉,“什么铁粉?”

“就是那个广草巾啊,说实话除了你之外,我就觉得这人舌头好像带了毒,字字见血。”

席宸忍不住的扬了扬嘴角,“你记得他?”

“能不记得吗?以前只要是骂我的,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回一句,甚至比我还激动,看来是我最忠实的粉丝了。”

席宸坐起身,掩嘴轻咳一声,“你就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金嘉意点头,“当然想过,我起初以为她是陈姐,后来想想,陈姐比我还忙,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跟黑粉对骂。”

“你就没有试着再去想想?”席宸恨不得指着自己说。

金嘉意踌躇一番,恍然大悟道:“难道是简大哥?”

“……”

“自从简大哥去世了之后,这个广草巾就再也没有上线了,应该是他吧。”金嘉意有些失落着。

席宸直接从床上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愤愤然的走进洗手间。

金嘉意看着他有些幽怨的背影,笑意更深。

片刻之后,手机轻轻的传来一声叮咛声。

广草巾说:“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席宸从洗手间内出来,脸上带着笑,放下手机,轻咳一声,“我刚刚好像听见你手机响了,是不是有什么信息?”

金嘉意故作毫不在意的打开手机屏幕,却又懒得多看一眼的放下,不以为然道:“估计又是骂我的,不看了,免得影响我的心情。”

席宸紧了紧手,认真严肃道:“万一是夸你的呢?毕竟我夫人如此倾国倾城。”

“不用看了,我不过就是随便发一发,看看昨天结婚之后我们的知名度是不是又提高了,如今看来,短短一个小时,评论数达到了三万条,果真我又出名了。”

席宸拿起她的手机,就差塞进她的手里,很是急切的望着她:“真不看?”

金嘉意斜睨一眼他满怀期待的双眸,似笑非笑道:“席总这么着急,莫不成你做了什么事来扭转乾坤,让这些人都闭嘴?”

席宸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不看,可惜了。”

金嘉意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你说的没错,万一是夸我肤白貌美的呢。”

席宸见她打开微博,这才放心的坐回椅子上。

金嘉意修长的指尖滑过屏幕,最后,停止滑动。

席宸凑上前,瞧着屏幕正中的一条信息:

莫易卿道:“嗯,挺漂亮的。”

“……”席宸哑口,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竟然将他的评论给顶下去了。

金嘉意只是停留了片刻,继续往下翻动,最后指尖一搭一搭的扣在屏幕上。

席宸瞧着她指腹下那个若隐若现的名字,嘴角不可抑止的高高上扬,清了清嗓子道:“看来你的广草巾又上线了。”

“是啊,你说这是不是简大哥托魂来了?”金嘉意故作严肃道。

“你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怎么倒相信那些鬼神之说了?”

“毕竟又不是不可能,瞧瞧我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一个证明吗。”金嘉意笑意盎然的放下手机。

席宸一本正经道:“这个人绝对不可能会是简宏。”

“看席总这样子,莫不成你知道是谁?”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跟着你,简宏跟你认识的时间不对。”席宸有些苦恼,他家聪明伶俐的丞相大人,怎么就想不通了呢?

金嘉意觉得他言中有理,点头应允,“你说的没错,这个广草巾是一直都跟着我,简大哥是在拍摄《变异人》的时候才认识的,不可能会是他,那究竟是谁呢?难不成是金骁那个臭小子?”

席宸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气急,“这么浅显的答案,你看不出来?”

“席总的言外之意莫不成是想告诉我,这个人是你!”她用的肯定语气。

席宸得意的昂首挺胸,“为什么不可能会是我?”

金嘉意噗嗤一笑,“席总可是堂堂上市公司总裁,怎会有那个闲情逸致怼那些黑粉?更何况你可是大忙人,怎会有时间关注娱乐圈里的是是非非。”

“我关注的从来不是那些是是非非,只有你。”

金嘉意愣了愣,他的面容极为认真。

席宸翻开手机,“不知为何,就是偷偷的对你上了心,渐渐的好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的看你没事发一些信息,虽说有些任性,但这个人却是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想让她开心。”

“你就没发觉我在跟你闹着玩?”金嘉意瞧着他最新回复的那一句话,脸上情不自禁的溢满笑容。

“知道又如何,能让你从清早开始就开怀大笑,这样一天下来,你都会很幸福,我便知足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金嘉意坐在他腿上,翻看着以前的那些回复,每一条都甚是用心,仿佛他会思考很久很久才回复自己。

不难想象,雷厉风行的席总一个人躲在办公室内冥思苦想的画面,那样的情景之下,定然很有趣。

席宸握上她的手,“我爱你。”

金嘉意垂眸,眉眼中,幸福满溢。

“想爱你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也是真的,无论曾经你心上藏着谁,如今你已是我的妻子,我能给你的,必定是我最好的,我想给你的,必定也是我最好的。既然爱了,就得一直爱。”

金嘉意仰过头,就这么吻住他的唇。

加湿器喷洒的雾气制造着丝丝缕缕的朦胧感,他望着她的眉眼,越发的柔情似水。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从套房外响起。

席宸皱了皱眉,如果是工作人员绝对不可能会在大清早来打扰他们。

如果是普通宾客,也绝没有那个胆子贸然跑来敲门。

如此情况之下,只有一个人!

金嘉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指了指门,“你的青梅竹马又来找你了。”

席宸眼睑微微眯了眯,“懒得管他。”

金嘉意拂过他的面容,叹口气,“微博上一群小姑娘被你迷的晕头转向,现实生活里一堆一堆的青梅竹马接踵而来,咱们的席总还真是男女通吃,一锅端了。”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

席宸面无表情的将紧闭的客房门打开,瞪着不请自来的入侵者,漠然道:“城少你这次回来似乎待的时间太长了。”

“我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我已经调回帝都了。”言罢,陈亦城作势便想跻身进屋。

席宸抬起手直接挡在他面前,平静的五官上看不出喜怒,却给人一种很明显的拒客之意。

陈亦城指了指屋内,小声道:“昨晚上就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这便是我的私事了,与你无关。”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来,告诉哥,昨晚上是睡得沙发还是地板?”

席宸反手将房门关上,自顾自的朝着走廊一处走去。

陈亦城纳闷,紧跟在后,仍旧不肯死心的追问着:“别害羞啊,哥知道你昨晚上肯定受了委屈,来,哥的怀抱给你抱抱。”

“嘭。”席宸毫不犹豫的一肘击,重重的敲在陈亦城的颈脖处。

脑袋一阵疼痛袭来,陈亦城还没有回过神,男子的脚已经如同闪电那般一闪而过,下一瞬,他的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席宸见着还有意识打算爬起来跟自己殊死搏斗一番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再来一击。

“啪!”陈亦城顺利的晕了过去。

席宸拿出手机,语气中透着不可忽视的冷冽,“上来把人给我送出国,丢进撒哈拉沙漠。”

当保镖们一拥而上瞧着昏迷不醒的陈大少时,半数以上的人都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城少的攻击力,他们早已是略有所闻,虽说现在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卧龙一旦苏醒,谁也保不准会不会被他给揍得连亲爹妈都不认识了。

席宸瞪了一眼已经失去战斗力的男人,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多远扔多远。”

保镖队长谨慎问道:“丢沙漠?”

席宸瞥了说话的男人一眼,毋庸置疑道:“我不喜欢重复说第二遍。”

所有人噤声。

保镖们抬起陈亦城,尽可能的保持着安静,在没有把他送到目的地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吵醒。

“必要的时候用镇定剂。”席宸再道。

闻言,所有人虎躯一震。

他们敢吗?

席宸解决完了碍眼的人,重新走回房间。

金嘉意侧卧在美人榻上,瞧着去而复返的男人,啧啧嘴,“席总这样做,凭这位将军的性子,只怕是与你不死不休了。”

“有些人就是皮痒了,打一顿就好了。”席宸脱下休闲服,换上一身干练的西装。

“被席总这样丢去沙漠,怕是回来也得退一层皮了。”

“夫人以为将军就是只知道坐在军中指挥作战的绣花枕头吗?”席宸问道。

金嘉意深思一番,在她的印象里,斐易是个傀儡将军,虽说武功底子不错,但毕竟身子骨看着瘦弱,散发不了那种威风凛凛的将军气场。

除却斐易这个人之外,她选用的都是一些自己的亲信,毕竟她的首要目的搅乱迦晔王朝。

如今看来倒是她成了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了。

“这一次他回来少说也要半个月。”席宸换好了衣服,对着她伸出一手。

金嘉意不懂他此举何意,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动作。

席宸莞尔,“带你出去玩玩。”

“席总这是打算旷工了?”

“休婚假。”席宸牵起她的手,将羽绒服套在她的身上,再搭上厚厚的围巾,确信密不透风之后,才打开房门。

金嘉意揶揄道:“席总这婚假还挺长的。”

“真不能怪历史上那些昏庸帝王,毕竟美色在怀,君王从此不愿早朝也是情理之中。”

“席总这话如若传出去,怕是又得引起骂战了,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人给扣上红颜祸水这个词。”金嘉意走下台阶,甚是小心的注意着脚下。

席宸打开车门,单手撑在车上,笑逐颜开,“我既然已作昏君,谁还敢忠言逆耳?”

金嘉意坐进副驾驶位上,笑道:“席总这话可得想好了,我上辈子可是祸国殃民的奸臣,骨子里流淌的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血脉,席总如此宠溺,怕是青史上也得骂声一片了。”

“心甘情愿。”席宸俯身替她扣上安全带,不忘一吻落在她的额角。

金嘉意目视着绕过车前进入车内的男人,见他打开导航,不明道:“这是准备去什么地方?”

“江城的梅花开了。”

“很早以前就常听我妈说过江城的梅林,大雪纷飞之际,遍地的白色,梅花点点,甚是美艳。”

“我想你会喜欢的。”席宸一脚踩下油门。

金嘉意却道:“我又不是那些文人墨客,怎会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席宸迟疑,“你不喜欢?”

“不过女人天性使然,也不是不喜欢。”

席宸眉头微蹙,她这算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金嘉意扭头看向他的侧面轮廓,嘴角微微上扬,“你喜欢吗?”

席宸侧身,两两目光对视,他道:“你若喜欢,我便挚爱。”

“我若不喜呢?”

“从此不碰。”

金嘉意收回视线,望着车前一闪而过的景物,轻声道:“我本性骄纵,你如此待我,倒让我更加狂妄了。”

“我只想跟你最好的,哪怕你想摘星披月。”

“席总这话如果被外人听见了,怕是又得说我金嘉意这辈子注定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了。”

“听见了又如何?我就想许你无法无天。”席宸合上她的手,疾驰的车子驶上高速路,迎着朝阳,消失在道路尽头。

寒冬腊月点点,各色梅花娇艳欲滴的争先恐后的开放在梅园中,路边的积雪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白色与红色对接而上,远远望去,美不胜收。

金嘉意刚刚进入梅园,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一两家媒体轻装简便而来。

所有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拍摄,毕竟席氏忌讳的事太多,他们只得暗暗的躲在一旁秘密进行着。

自从昨日的婚礼传出之后,别说娱乐圈的人,整个华国的上下都想知道这场豪门婚礼的主人翁究竟是演戏还是真如婚礼曝光时那般的琴瑟和鸣,恩爱白首。

席宸摘下一朵红梅放在她的发中,双眸温柔的凝视着她的娇容,“真美。”

金嘉意垂眸一笑,轻轻的碰了碰头上的梅花,“像个傻子一样。”

她嘴上虽然说着不喜,却没有将梅花从头上摘下。

席宸握上她的手,怕这寒风冻了她,将厚厚的手套套在她的手上,不忘问道:“冷吗?”

金嘉意摇头,“天色正好。”

“如果冷了咱们就屋子去暖暖。”席宸指向不远处的暖厅,采用的是四面落地玻璃,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赏整个梅林,而又不受严寒侵袭。

金嘉意注意着暖厅内的矮桌,上面放了一副围棋,笑道:“我的棋艺在当时可是天下无敌手,自从败给你之后,我可是反思了很久。骄兵必败,我可能是自恃清高了。”

“不怪你棋艺不佳,而是对手太强。”席宸道。

金嘉意扬了扬头,四目对视,“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夫人,请。”

两两相携走进暖厅。

暖风充斥在整个小房子内,与之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金嘉意脱下外套,席地而坐,捻了捻手中的白棋,嘴角轻扬,“我开局。”

席宸笑而不语的等待她的落子。

金嘉意不假思索的将白棋落于棋盘正中位置,一定乾坤。

席宸愣了愣,抬眸望着她,甚少有人会在开棋之时将棋子落在这个位置,看来她是有备而来,自己得小心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