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意笑逐颜开的站在病床边,咂咂嘴,“还真是遗憾,堂堂历史大教授现在就只能形同废人一样躺在这里,还真是莫大的损失啊。”

因为激动,一旁的心电监测仪开始报警起来。

金嘉意俯下身,言语和煦道:“赵教授可别太激动了,免得等一下再次脑充血可就救不会来了。”

赵祁目眦欲裂的瞪着对方,却是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

金嘉意坐在椅子上,寻觅一圈四周,“这里的确挺适合养病的。”

赵祁看着她,心底隐隐不安,这个女人突然跑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探病,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

“从赵教授的眼里我能看出你好像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金嘉意莞尔,“听安然说赵教授最近恢复的不错,今天看来,赵教授似乎还是老样子啊,安然还真是关心则乱,一心希望着奇迹发生,还真是可惜啊,苦了那孩子的一片善心了。”

赵祁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害怕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坏事,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着,他想要冲破封闭自己身体的枷锁,可惜,他冲不破,只得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如同搁浅的鱼儿,连呼吸都开始拮据。

“不得不说赵教授还真是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瞧瞧安然那缜密的心思,连我都快甘拜下风了,只是有些人可能太高看了自己,明明有勇无谋,却想着凭一己之力撼动江山,可惜了,最后一败涂地。”

赵祁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个离自己很近的女人,她肯定是知道了。

金嘉意一脸嘲讽的斜睨着一眨不眨眼睛直勾勾敌视着自己的男人,笑道:“赵教授放心,我这个人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人,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心眼罢了,任何企图打乱我平静生活的敌人,我想我都不会让他们跟我同处同一片蓝天下,赵教授可明白我的意思?”

心电监测仪又一次开始报警起来。

金嘉意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站起身,瞧着对方因为激动而上升的血压,这一次直直突破两百大关,看这势头,还有急剧增加的趋势。

赵祁两眼一翻,陷入了昏迷状态中。

席宸听着里面的报警声,急忙推开门,看见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的赵祁,蹙眉道:“怎么了?”

金嘉意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可能是我说的话刺激到了咱们的大教授。”

席宸叹口气,望着血压还在上升的男人,牵着她的手离开现场。

金嘉意回头看了一眼一拥而入的医护人员,波澜不惊的说道:“我想狐狸尾巴是藏不住了。”

“自此以后没有人会再关心那座墓了。”席宸按下电梯,两人相视一笑。

赵家得到消息几乎是连夜赶到医院,瞧着被再一次送进手术室的赵祁,所有人焦急不安的守候在外。

院长站在一侧,一声未吭的注意着手术室的动向。

赵大少质疑道:“为什么我爸好端端的会再一次中风昏迷?”

院长解释道:“可能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

“刺激?他一个人好端端的躺在医院里怎么会受到刺激?”

院长苦笑着,“这事我们并不清楚,只听见警报声之后医护人员立刻赶到病房。”

“如果我爸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赵大少撂下狠话。

院长默默的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席氏不敢得罪,他自然是不能说真话。

赵安然一路小跑着来到手术室前,慌乱道:“我临走前爸爸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病危?”

赵大少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如今赵家是多事之秋,前有合作商不停的违约撤销合作,现在父亲陷入病危,他很担心,如果赵祁就这么离开了,赵家会乱成什么样子。

赵安然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目不转睛的盯着如坐针毡状态下的院长本人。

院长如芒在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

赵安然走上前,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轻声道:“我能跟院长单独聊聊吗?”

院长惴惴不安的跟在赵安然身后,两人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他先开口道:“这事的确是我们医院的疏忽,没有想到赵教授会突然犯病,很抱歉。”

“我走了之后可是有人进入过病房?”赵安然开门见山道。

院长瞠目。

赵安然仿佛已经猜出了他迟疑的原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院长低下头,心虚的避开对方的眼神接触。

赵安然走过走廊,并没有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而是径直出了医院。

夜风肆虐的拂过她的裙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隐蔽在大树下的那一辆宾利轿车。

车窗缓缓降下,正巧露出里面车主的真实身份。

赵安然缓步走下台阶,并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向那辆车。

咔嚓一声,车门被人从外打开。

赵安然坐进车子里,晚风被车门隔绝,她看着车前的树影,开口道:“没想到嘉意会来医院里看望我父亲。”

“听安然说赵教授康复了不少,特意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真是遗憾,赵教授脱离危险了吗?”

“嘉意是希望我爸爸清醒过来,还是希望他就此长眠?”赵安然反问。

金嘉意不假思索道:“我这个人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怎会平白无故的诅咒一个跟我没有什么关系的外人呢?”

“我还以为在嘉意的心里会希望我父亲再也醒不过来了。”

“安然这么说可是浪费了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赵安静用力的揪扯着自己的裙子,凭着这么多年的教养,她是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只是现如今,她觉得伪装好累。

“看得出来安然好像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赵安然侧过头望向车窗外的繁星点点,“嘉意很聪明,在大学里我就常常听说你的事迹,我很是崇拜你,从开学到毕业,我从未那么执着的去崇拜一个人。”

“还真是让我意外,能够让你这么喜欢真是我的荣幸。”

“可是我没有想过突然有一天我崇拜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是我最大的敌人。”赵安然略显的有些激动。

“这种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的确是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赵安然双目泛红,很是很伤心,她道:“我从未想过是你,当我父亲承认的时候,我都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人会是你,可是我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我更想知道赵教授是怎么告诉你的。”金嘉意问。

赵安然嘴角微扬,“凭你的聪明,会想不出来吗?”

“的确,我的嫌疑最大,只要问一问当事人,以赵教授的聪明,要透露我,何其简单。”

“嘉意可是有些后悔没有当场杀了我父亲了?”

“挺后悔的。”金嘉意直言不讳道。

赵安然牙关紧咬,隐忍着体内的怒意,自嘲般冷笑一声,“我有想过我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事会引起你们如此大的仇恨,可是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所以你打算找几个替死鬼,很可惜,他们误解了你的用意。”

“是啊,我原本打算借用夏氏兄妹的能力去破开那座墓,我倒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乾坤会让你们一个个丧心病狂的不计后果。”

“嗯,里面的确有很多不能见人的秘密。”金嘉意如实道。

赵安然心神一聚,愕然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要知道?”金嘉意反问她。

赵安然愣了愣,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知道这些事,但可以确定一点,自己无论能不能知道这些事,她肯定都不会再抽身而出了,他们不会放了她,她也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他们。

“赵教授苦心研究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历史界里名声大噪的专家,他一呼百应,只要随随便便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小将士的衣冠冢,只要他说那是某个帝王墓,也会有人趋之若鹜的跑去大肆宣扬,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里面藏着的破布烂衣,然后声称这是具有绝对意义的历史文物。”

“嘉意的意思是那座墓里本就没有什么东西,而这一切都是我父亲自圆其说故弄玄虚?”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那座墓,而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不甘心罢了。”

赵安然沉默,父亲这段日子的确挺怪异的,他就像是执意的想要挖开那座墓,无论是谁的掺和,他都一往直前,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传说斐滢女相残暴无度,她死后阴气过重,肯定是难以渡入轮回,恐怕死后亡灵会一直徘徊在墓里,难不成是她的鬼魂索命?

她急忙摇头否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她是知识分子,怎么可以有这种如此怪力乱神的荒唐想法?

席宸站在车前不远处,背靠着大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以为意的朝着来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金骁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神色稍稍有些凝重,道:“你怎么过来了?”

席宸呡上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唇舌间,他下意识的望了望正在车内‘相聊甚欢’的两人,平心静气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金骁依旧噙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道:“看席总这么严肃,应该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我坦白啊,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你背着金嘉意找别的女人了?没关系,我很明白你的无奈,毕竟金嘉意那种女人可不是普通女人,那绝对就是战斗力惊人的母老虎。”

“赵家这段日子过的挺不顺畅的。”席宸道。

金骁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老人家肯不计前嫌的放他们一马,他们肯定会过的比任何人都顺畅。

席宸晃了晃杯子,继续道:“我想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更不顺畅。”

闻言,金骁诧异,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在西南城区发生了一起绑架事件。”席宸看着他,一反常态的严肃。

金骁挺直后背,不明道:“绑架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绑架对象是我的孩子。”席宸如实道。

金骁眉头微皱,难不成绑匪是赵家安排的?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的确是赵家指使的。”席宸拿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这是对方给的指使者的手机号码。”

金骁只大约看了一眼,却是如鲠在喉,那串数字他早已是熟记在心。

席宸喝上一口咖啡,并不避讳金骁与她是什么关系,直言道:“绑架儿童是重罪,更何况她绑的还是我的孩子。”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安然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她绝对不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人陷害她,肯定是有人陷害她。”

“她为什么没有理由?”席宸见到他打翻自己手上的咖啡杯,摇了摇头,“她比任何人都有理由,不是吗?”

金骁迟疑,现在赵家一团乱,而赵祁也是生死未卜的躺在医院里,赵家上上下下都一致认为赵祁出事是因为金嘉意,他们一家子恨她想要报复她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他的妻子赵安然不可能会这么傻,她是那么善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很抱歉,于公于私这件事我都不会善罢甘休。”席宸将咖啡杯丢进垃圾桶里。

金骁急忙拦着他,显得很难过,“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安然就算有那个动机,可是她也不会这么去伤害一个婴儿啊。”

“我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破坏我们两家的关系,金骁,你和我自小一同长大,应该深知我的脾气,我能给你说清楚这些话,已经是看在了我们的情面上。”

金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摇着头,依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他道:“就算是这样,我带她离开好不好?你们就原谅她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金骁,你有你要袒护的女人,你有你要珍贵的女人,我也有我最宝贵的家庭,我最疼爱的孩子,我想没有一个父亲能够忍受企图伤害自己孩子的敌人,我更不能忍受这个敌人还是自己朋友的妻子,这样的情景,就如同我把最安全的背后交给了你,而你却把一支箭刺进了我的心窝。”

“她肯定是糊涂了,她一定是气糊涂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