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氏带着柳默慎等四人回到了永昌当之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立刻命人闭门闭户,让所有的家丁今夜辛苦些,千万要打起了精神,守好了院子,万不能让生人进来。

胥氏带在京中的这些家丁,有当年胥家给她陪嫁来的人,也有一些詹家自己的人,都是经历过事儿的,也知道此时京中定有大事发生,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各司其职,将个永昌当前前后后守得严严实实的。

吩咐完了家丁,胥氏又吩咐厨房开伙,给柳默慎等一行人准备吃食,又要烧水,要让柳默慎等人沐浴。方才在外面见了血腥,如今应该去去晦气才是。

胥氏进进出出忙了许久,又给众人安排了屋子,又要人从库中取了新衣服,见都不合体,便要绣娘明日赶着做新衣服。

这一通忙活之后,时间已经近了午夜,才算消停了下来。

沐浴过后,玉俏和青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许多,柳默慎这才放心了些。她拉过她二人的手,轻声道:“你们也吓到了,今夜不用你们服侍,你们两个先去歇着吧,如果晚上做了噩梦,也不要怕,来找我就好。”

青虹和玉俏应了一声,就听从柳默慎的吩咐,退了下去。

而胥氏,则坚持要让柳默慎今夜同她一处歇息。

此时的街上,传来了嘈杂声,似是有许多的兵士,整齐有序地跑着,来来回回地。

房间之中不敢点亮灯,只是点了一根细细的蜡烛,有些许亮光罢了。胥氏听着外面的声音。心有余悸地拉着柳默慎的手,借着烛火看着柳默慎,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个时间还要往这面走?”

柳默慎并不想让胥氏担心,便笑道:“看外面这样子,只怕揽月楼那面出了大事呢,幸亏我来二舅母这儿了。不然留在那儿。不定要如何呢。”

胥氏嗔怪道:“我明日就要登门了,你今天来做什么。”

柳默慎笑了笑,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说:“我想二舅母了嘛。”

这句话虽然是实话,只不过柳默慎前世今生都没说过类似的话,不免有些不自在,就低下头去。也不看胥氏的表情。

不过在胥氏听来,柳默慎这句话甚是窝心。至于柳默慎这脸红的样子,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儿家,自幼又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不善表达也是正常。所以她搂着柳默慎。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对了,你姐姐呢?可是和齐老夫人一同进了宫?”

柳默慎摇摇头,道:“没有。姐姐此时在家呢。”

胥氏又开始担心了,不过想到忠勇公府高门深户。又是武将世家,侍卫家丁不少,想来是不怕的,心中就略有安定,就慈爱地抚摸着柳默慎的头发,道:“只是以后,千万不能这样涉险了呀。”

柳默慎倚在胥氏的怀里,轻声道:“是,我听二舅母的。”说着,她顺着胥氏的话又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险。二舅母可知道被人追杀的那人是谁?竟然就是那个乔家少爷。”

胥氏这才知道是那人竟然是乔扬,不由也是一愣,喃喃道:“这倒奇了……”想了想,她啐了一口,道:“不过也难怪,这人偷家中东西私当不说,被侯爷打了一顿竟然还不知事,今天仍敢拿着东西到了柜上当。”

柳默慎听说,忙问:“舅母收了他的东西?”

胥氏笑道:“收,自然收。收完之后,我明儿才再送回到镇远侯府去。”她笑着说,“左不过赔些银子,我倒是能看一场好戏,我今天看见那位乔少爷,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柳默慎又问:“那他今天又来当了什么东西?”

胥氏笑道:“一串玛瑙串,还有一盒珠子。那玛瑙倒是寻常之物,不过那盒珠子可不是凡品,竟然都是黑色,大小都一样。听我们这儿的首柜说,那是海上来的神物,不过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东西。”

柳默慎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笑道:“神物?那我倒是想要见见。”

胥氏笑道:“如今也晚了,等明天起来的吧。”

柳默慎也怕引起胥氏的猜疑,就笑着应了,躺下歇息。

只是这一夜,京城注定无眠。

如今,大集上的游人与客商早就被赶回了家中,稍微走得慢些的,也都被城防营并绿柳营的人抓住,下了大狱。

在揽月楼内的命妇们,现在也都进了宫,今夜是莫要想出来了;而大臣们不管文官武将,都聚集到了太极殿中,人人自危。

京城已经戒严,城防营的人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满街追捕刺客的同党;宫中,则由绿柳营暂时接了宿卫的活,宿卫之中,不论何人都被拘了起来。

宿卫之中,竟然有人要刺杀皇帝,如果不是邢美人拼死为皇帝挡下,直属皇帝管辖的神秘营卫又突然出现,斩杀了刺客,如今还不一定是什么情景呢。

此刻,邢美人就躺在皇后的祈宁殿中,生死不明。惊魂初定的清平帝震怒,立时就命人拿了宿卫的几个将军。

清平帝坐在太极殿的后面,旁边是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他阴沉着脸,早就已经年老的他,看着身边的儿子,突然那样的疲惫。

这时,一个内监慌忙跑了进来,对清平帝道:“陛下,邢美人醒过来了。”

清平帝“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地听不出喜悦。他站起身,脚下却踉跄了一番。

太子周端见状,本想上去扶一把,却还是没有敢行动,只是站在原地,恭敬道:“父皇要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