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皇后在太极殿中停灵二十七天之后,才浩浩荡荡地发丧了。

清平帝为了章皇后的谥号与礼部也争了二十多天,最终将章皇后的谥号定了德、恭、孝三个字。

太子周端扶灵,清平帝御驾亲随,一直将皇后送到了陵寝。

陶归自天牢之内走了出来,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以前在宫中当差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太阳这么美好?

陶归仰着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虽然被关了这二十几天,也并没有受什么刑,却每天都觉得仿佛是活在地狱之中。

这二十多年多陶归来说,就好像是过了二十多世一样。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着,迎面却看见了一个熟人。

“陶大人……哦不对,现在应该叫陶姐姐了。”

内侍卫中郎将杨初娘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抱拳,面上带着笑意。

陶归却觉得她的笑容甚是刺眼。

不过她却一笑,拱手道:“原来是杨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杨初娘正了正头上的官帽,笑道:“陶姐姐在牢里住了几天,倒是会说话了。”

陶归打量了杨初娘一番,道:“杨大人如今成了内侍卫之首,也会说话了。”

以前,她和杨初娘同在内侍卫的时候,就并不喜欢这个人。

陶归这人大大咧咧的,也从不找人的不自在,所以在内侍卫之中人缘一直不错。只有这个杨初娘,自从入了内侍卫之后,就对着自己有莫名的敌意。

尤其是她吃了杨初娘好多次暗亏之后,她更是笃定。杨初娘哪里是对她有敌意?分明就是想害死她嘛。

陶归不会害人,但也没傻到要等别人真的害了自己,就一直远着杨初娘,也算是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可是如今她遭了这样的大事儿,公职丢了,在狱中这许多日又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不知道父兄如何。哪里还有心思和杨初娘斗嘴?所以陶归也懒怠和她多说。就是想要绕过杨初娘,快些回家去。

却被杨初娘横起的朴刀拦住了去路。

只听她笑道:“陶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妹妹想姐姐可是想得很呢。”

陶归低头看看她横着的刀,问:“妹妹这是要杀我?”

杨初娘自幼习武。身形比一般男子都壮了些,如今横刀往那儿一站,倒带出来不小的杀气,只听她笑道:“瞧姐姐说的。我只是想和姐姐过过招罢了。”

陶归抬起头,看着杨初娘得意的面孔:“你要怎么比?”

“自然是比刀枪功夫。签了生死状,打杀勿论。”杨初娘说着,突然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忘了姐姐如今是白身,没办法,只能赤手空拳地对妹妹的朴刀了?”

陶归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她是真想拼着一死也要撕下杨初娘那张笑脸。

可是她也只能忍住。如今多事之秋,她要是真的如此做了。父兄可该如何?

二人正僵持着,突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丫头的声音:“陶家姑娘。”

陶归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个面熟的小丫鬟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对着她屈膝福礼:“陶家姑娘可让我们小姐好等呢。”

陶归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后来才在柳默慎身边的那个暮秋,立刻转怒为喜,笑道:“多谢你家你姑娘记挂。”

暮秋指着身后墙角处停着的马车,笑道:“我家姑娘何止是记挂您,知道令尊令兄今天当值走不开,她还亲自来接了呢。”

说着,暮秋也不管杨初娘横着的朴刀,径自绕过去,扶着陶归就往马车处走。

杨初娘哪里被人如此无视过?

她也是习武世家出身,一身的好武艺,经人指点入了内侍卫,成了杨家武馆唯一一个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