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恭听见自家妹妹这么说,却浑然不觉话中的讽刺,只是故作风雅地笑道:“什么听墙角?我们……”

话没说完,却听见旁边的是衡冷道:“二公子,我们到前面去吧。”

说罢,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显然是向着其他的方向去了。

“是兄!是兄你这是怎么了?”紧接着,就听见周玄恭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远。

柳默慎在心底笑了。

是衡这人的性子比较怪癖,他会出言讽刺屋内的贵女,并不是是因为她们背地里议论了人,而是因为她们背地里议论了丛晰。而且是衡这人,一旦生气了是不会管自己的话是否刻薄难听,更不会管他如此说话的对象,是屋内的一群小丫头。

但同样,是衡也很讨厌别人说他“不是君子所为。”听墙根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君子应该做的。所以,他才会因着周莹芝的这句讽刺而离开。

周莹芝听到他们走了,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面上带着笑容,笑道:“让各位见笑了,我这个哥哥就这样子,喜欢胡闹。”说着,又道,“吉时也要到了,我们都准备着去正厅观礼吧。”

在座的诸位小姐这才醒过神来,忙口中称是,纷纷起身。

方才那一瞬莫名的剑拔弩张感,也就这样消弭了。

王府的丫鬟见众位小姐起身要出来,连忙到暖阁旁的屋子里,叫了在那儿歇息的各家丫鬟们出来。

柳默慎拉着柳默敬,正要出去,却听见周莹芝道:“柳家二姐姐。”

柳默慎停了脚步,回身礼道:“郡主。”

周莹芝扑哧一笑。走过来,脸上的高傲已经被笑容掩住,取而代之的是感谢之意。她拉着柳默慎,笑道:“今日多谢姐姐拉住了我,不然在自己家中闹出那些事情,就是丢人了。”

柳默慎笑道:“郡主言重了,只是小女看着郡主方才的样子。像是要去擒拿反叛一样。被吓到了,才要拦着的。”

周莹芝被柳默慎的话逗笑了,看了看柳默敬。又看了看柳默慎,笑道:“还是两位姐姐好,我这人最讨厌在背后议论别人家的是非了,好生无趣。”说着。又对柳默慎道:“昇妹每次回家,都会说起柳家二姐姐。今天一看,果然很好。”

柳默慎微微垂下头,道:“郡主过奖。”

周莹芝拉着柳默慎,笑道:“没过奖。以后柳二姐姐要是没有事儿,便也常来和我玩儿吧,对了。只顾着姐姐、姐姐地乱叫了,不知道姐姐是哪一年的生日?”

柳默慎笑道:“我是清平三十三年五月的生日。”倒是对周莹昇前一句的邀请。她并没有回答。

周莹芝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但不代表她要和昭王府的人有什么交集。

只是想着周莹芝这样性子、这般品格的姑娘,将来可能会落得那等不行的下场,柳默慎就觉得难受罢了。

在前世的时候,经历了世间种种的柳默慎,就对“帝位传承”有着与众不同的看法。依她看,如果昭王真是一个有道之君,那么也不拘于是谁坐在了那个位子之上。

至尊之位,能者居之,如果昭王是个能者,自然可以坐在那个位子之上,为天下谋福——一如他的父亲清平帝,起初也不是先帝钦定的太子,登基之事也是讳莫如深的宫廷秘密,不照样把天下治理地不错吗?

可惜,昭王不是,嗜杀、纵欲、好乐、刚愎自用这几项,就说明他连个枭雄都算不上。

偏偏这样的父亲,养出了如周莹芝、周莹昇这样的女儿,歹竹出好笋,才更令人感叹。

周莹芝并不知道柳默慎心中是何等百转千回,听柳默慎说完生日,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果然是姐姐呢,我是清平三十三年七月的生日,比柳二姐姐小了两个月。”

柳默慎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依旧有些胆怯的柳默敬,同周莹芝一起,向着外面走。

此时,外面只有王府并柳默慎和柳默敬的丫头在外面等着。众人见郡主拉着柳默慎,有说有笑地出来了,便都没有上前,只是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待到了前厅,周莹芝便与柳默慎分开,去到了昭王妃身边。柳默慎则和柳默敬一起,走到了齐老夫人身边。就看见齐老夫人正和身边坐着的一个白发苍苍,衣着朴素,手中还拿了一串念珠的老妇人说话。

那老妇人当真很老,看着比今年八十多岁的何嬷嬷,年纪还要大些的样子。

两个老人家正说着话,齐老夫人看见柳默敬与柳默慎过来了,忙招了招手,道:“敬丫头,慎丫头,过来见过长公主。”

原来这个人就是淑宁长公主?柳默慎想着,便对着长公主深深施了一礼,笑道:“见过长公主。”

淑宁长公主微微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神扫了两个姑娘一眼,点头道:“很好,免礼。”说着,对着齐老夫人道,“你这四个丫头,长得都很好。”而后,又招了招手,后面侍立的丫头忙走过来,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份见面礼,分别给了柳默敬和柳默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