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灯初上。

罗惜梦在自己家,也就是皮衣厂分的宿舍自己做菜招待两名老同学,黑子自然作陪。席间,说起大学时期的旧事,罗惜梦有些唏嘘,不知是感叹韶华易逝还是怀念青春年少。

李谨琪话不多,偶尔出言,也与罗惜梦有关,听来还藏着几分情愫。

柳依依是个凉薄的碎嘴女人,总是似有似无地言语挤兑罗惜梦,颇有些故意找茬的意味。但她却又偏要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让人不好说她什么。

对此,李谨琪视而不见,黑子懒得搭理。

罗惜梦全装做听不懂,她又是给黑子倒酒又是给黑子夹菜,格外殷勤,像个初嫁人妇的小女人。

黑子明白,罗惜梦即便是泥菩萨,也会有三分火气,忍下柳依依的讥讽,或许更多的是为了梦工坊,也是为了黑子。为此,黑子越加惭愧,更不好意思解释自己不是罗惜梦的男友,甚至,连罗惜梦的亲昵动作,也不好意思躲闪了。

人性,光明背后总是不乏阴暗。

面对如此美艳绝伦的女子的温柔服侍,黑子的内心深处,何尝又没有几分小虚荣?尤其,罗惜梦还是眼前这英俊倜傥的李家太子爷曾经的倾慕对象。黑子不能免俗,心中享受虚荣的同时,也偶尔生出几分狗胆,幻想着若把罗惜梦据为己有,该多好?论容貌论身段论气质,罗惜梦虽跟唐觅蝉有些差距,却也并未逊色多少,在这声色犬马的俗世中,算得上少有的祸水红颜。

但黑子只能这样偷偷想一想,不敢表露出来。若真是这样贪心不足,只怕不但辱没了罗惜梦,更对不起唐觅蝉。

然而,罗惜梦的心境却与黑子所料截然不同。她非但不生柳依依的气,反倒有些同情这个女人,她自然能看出柳依依与李谨琪的貌合神离,全无夫妻之情分。罗惜梦心想,这愚蠢的柳依依,只怕还不知道他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吧?如果她知道李谨琪的为人,那么,她就更加可悲可怜了。

鉴于如此,罗惜梦并不在意柳依依的挤兑讽刺,反倒觉得自己遇到黑子,是天大的幸运。于是,她全身心投在黑子身上,其他一切,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了。她虽没说话,却用行动做出了反击。

饭后,黑子和罗惜梦送柳依依李谨琪二人离开,一直送到皮衣厂门口。

临走,柳依依还忍不住挑刺:“惜梦,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请我们吃喜糖啊?哟!当我没问,当我没问,呵呵……你比他大七岁,也不一定非要结婚,我懂的!”

罗惜梦笑了笑,连回答的心情都欠奉。

黑子却在盘算怎么跟罗惜梦摊牌。

倒是李谨琪皱眉,横了柳依依一眼。柳依依不以为意,拉着李谨琪走远,还小声道:“我又没乱说,咱们学校以前好多校花,不都最后给别人做了情人吗?你以为那个赵七能娶个比他大那么多的女人?这罗惜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是饿成什么样了,才能有这样的牙口……听说你以前跟她有过一段?最后怎么……”

李谨琪甩开了柳依依,独自走远,柳依依絮絮叨叨跟上。

其实,柳依依的话语声貌似很低,却刚好能叫黑子和罗惜梦能听清。一时间,黑子和罗惜梦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黑子不知如何开口撇清,罗惜梦却是羞恼,又怕黑子误会她和李谨琪真有什么。

二人都不说话,默默往回走。

回了宿舍楼的小房子,黑子把心一横,心说长痛不如短痛,若是任由误会加深,对罗惜梦的伤害更大。于是,黑子掩上房门,道:“惜梦,其实我们之间……”

黑子说了半句就住了口,心不争气地猛跳起来,却是罗惜梦蹲下身半跪在他身前,给他脱下皮鞋又换上拖鞋。这举动已经不是亲昵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小媳妇侍候下班回家的丈夫的样子。

“对不起,这,这是一个误会……”

罗惜梦抬起头,脸颊通红,却不敢看黑子的眼睛,又飞快地埋下了头,给黑子换另外一个脚的鞋。

黑子一怔,随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了唐觅蝉?她明白之前误会我了?这样最好!也省得我想办法澄清,还容易伤了她的脸面。想到这里,黑子也就不再多话,等着罗惜梦先开口。

换好鞋,黑子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罗惜梦也坐在旁边。

“你生气了吗?”罗惜梦有些害怕地瞄了黑子一眼。

“没有。”黑子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也不问我?”

“我在等你说。”

“你知道的,我,我,我……还是那个,所以,你不用误会的。”

“哪个?”

“你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