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醉奚亭,哪里还有当日一半的富丽堂皇?有的不过只是冷清,似是荒落了千百年一般,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冰冷。他谴去了徐娍身边所有的侍女,想必,除了把守在醉奚亭外的守卫便就只剩下徐娍了吧。

她是在醉奚亭二楼的内室里看到徐娍的,帘帐前,她停住了脚步,徐娍此时正坐在妆台前,只是静静地凝着铜镜中的自己,眸光空洞,竟看不出喜悲,一袭浅红色的衣裙上绣着朵朵艳丽的牡丹,那是徐娍一直喜欢的艳丽。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徐娍,在她的印象里侯府中的所有人都及不过徐娍的美艳,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此时却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几日不见,徐娍似是沧桑了许多,短短几日而已,她竟有些不像往日的徐娍了,那个蛮横妩媚的徐娍。

“你来了。”声音有些沙哑,徐娍虽未曾回眸看她,却是已经察觉到了她,而她亦知道,徐娍早便发现了她。

步婉低了低头,走上了前。之前她让依瑶等在了外面,她不认为如今的徐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之举,哪怕她恨她入骨。

“徐夫人,近来可好?”声音稍稍一顿,并没有冷嘲或是得意,看她如今这副模样,她只是想如此问她一句罢了,对这个女子,她是有很多内疚在的。

“好?!”

徐娍一声哼笑,说得阴阳怪气,眸光悠悠地瞥向了她,眸底一片冷沉,似是刀锋一般的锋利,袖中的手握成了拳。这样充满敌意地看了她数秒后重重地冷笑,声音竟是比平日里还要冷然,“我会落得今日这地步都是拜你步婉所赐,不过你放心,你所加负于我身上的,我早晚有一天会悉数还给你,哪怕我死。”说道最后一句。徐娍瞪大了双眸。那如花般的面庞亦变得有些扭曲。

“若不是你几次三番的害我身边的人,包括我的孩子,我不会如此的。”

“没错。”徐娍微微扬眸。依旧坐在妆台前,眸光并未看她,带着浓浓的嘲笑和讽刺,“你的孩子的确是我害死的。不过那又能怎样?”

徐娍冷冷的眸光瞥向了她,竟满是得意。“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是他的命不好,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到如今你竟还如此的执迷不悟?”步婉微微锁眉,厉了声音。她本以为徐娍恨她之余会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有几分后悔的。她不图她会对她愧疚什么,可她竟连一丝的后悔都没有。

“执迷不悟?”徐娍悠悠地开口,带着丝笑。“从我爱上他起我便就陷进去了,现在来对我说什么执迷不悟不嫌晚吗?”

那红唇依旧美艳。出口的话隐隐能感觉到几分心酸。

“既然你爱他,又何苦要以这样的方式呢?你可以去争,可以去抢,我不会怪你,因为在爱情里谁都是自私的,可是你却屡次去害别人,以别人的痛苦成全你想要的快乐。”步婉微微摇头。

“步婉,你莫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你会如此慈悲大度的与我说话,不过是因为你不用去争,不用去抢,不用去害旁人!”

“你想要的早就已经得到了。你有他的恩宠,有他的庇护,你还有什么得不到的?既是如此,你步婉又有何资格来指责我呢?”徐娍看她的眸光满是不屑,却是带了恨意的,那种恨是一种妒恨,又带着几分羡慕,毕竟她步婉得到的,是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她如何能不羡慕,如何能不嫉妒?

步婉低了眼眸,个人所求不同,徐娍想要的是她尚未得到或是得到却已经失去的恩宠,而她想要的却是那个人的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