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足这个县城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寒风在城头呜呜响动,边地冬日,到了晚上鬼都不愿意出门荒僻之地,也少有什么娱乐节目就是流官至此,也算是苦差,晚上朝炕上一钻,暖暖和和睡他娘谁会想到,在月色之下,一支铁甲军马,会悄无声息的直扑向县城而来?

城头之上,本来按照规制要有人打更巡守都是城中马步弓手的正分差使边地规制,十丈城墙就要有一个人,不过这规矩到了这个时候,谁还管他,女真人打下大足县之后,就继续往前推进,不过就是留了几百当地前辽北地降兵镇守,就是最近有了些北面乱起的风声传来,每天晚上才拨了两名马步弓手上城墙打更巡守,已经算是难得的戒备防范手段了。△頂點小說,

今日两个倒霉鬼却是和自家一班弓手兄弟赌输了钱,还欠下别人一笔没钱还债,只好用替别人巡守一夜来顶账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哪里会勤谨从事早早就留下墙头寻了个颓玘的墙下土洞,拉些杂七杂八的玩意窝了窝风,倒头呼呼大睡。

半夜一个家伙尿急醒过来,本来就想在旁边解决却被另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弟兄骂了两句:“去远点地方撒去!直娘贼,却要俺整夜闻你的臊气不成?要不是跟着你这厮鸟,也不会到这般灰头土脸!”

那尿急家伙情虚,只得上了城头对着城墙外掏出家伙来只是嘟囔:“却是好生冷,可千万不要冻坏了我这兄弟……”

月色很亮,这家伙无意识抬头一看,忍不住就张大了嘴巴双手也不扶着了,淋淋滴滴的就尿了他两脚都是。

月色之下,河面反射着银亮的光芒大群黑压压的人马。正无声无息的逼近向县城,看得已经到了三四百步之外当先的几百骑士,顿时分外做几队,冲着城墙上颓玘的几个缺口,开始加快马速。

马蹄声顿时在夜色当中轰动起来,可以清楚的看见碎冰在几百骑的践踏下翻卷腾空。马儿嘶鸣之声也响起兵刃甲叶碰撞之声,更是平添了几分森森的杀气。

这些甲士旋风一般的冲过附廓的那些民居,百姓家中养得狗最先被惊动,汪汪的吠叫起来,直入夜空在百姓们才被这些响动惊醒的时侯,这些马上甲士,已经旋风也似的卷入了城墙缺口当中!

城墙上这个弓手,露在外面的家伙冻得冰凉了都没感觉下意识的扯开嗓子就叫了一句:“有贼入城!”

正轰隆卷入城中的马上甲士,一人抬头看了眼。摘下骑弓嗖的就是一箭射过来,却是离这家伙三四步外掠过,顿时就让他变了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那骑士还对他招呼了一声:“逃命去罢!”

那弓手立刻用拳头塞住了嘴巴,在城头上冰凉的感觉才让他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那话儿塞进裤裆里面,都不敢起身,手脚并用的就朝远处爬。这家伙是个滥赌鬼游手一般的人物,也没什么家眷负累。这个时侯就一个念头赶紧逃出这县城,有多远跑多远,天知道这些大王爷爷会不会洗城?

正转着不知所谓念头的时侯,大队步卒又漫了上来成百上千的人开始扯着嗓门大喊,声音之宏,将这个小小的县城治所彻底笼罩:“大宋晋阳军复城!降者免死。但凡百姓,闭门不出,保你们身家性命不失!”

城墙上的倒霉弓手,城墙左近民居中被惊动而起的百姓顿时都是目瞪口呆,皇天。还让不让人活了,宋人不是才被赶出大足县半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吗?

这兵祸怎么就突然来了?直让人半点准备也无?自家性命,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乱世,真是让人感到心寒,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还让两方兵马来回蹂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只不过城中残余的百姓却是不觉得慌乱,他们已经经历得太多这般的景象了,这个时候还能跑到哪里去。

而且宋人比女真人还是要好上一些的,他们已经是第二次遇到宋人进城了,前翻宋人得了大足县还不是秋毫无犯,不比得女真鞑子,每家每户都收刮得干干净净,家里有女眷的更是保不住。

带队的正是卢俊义,前翻就是卢俊义带领人马撤出了大足县,这个时候就是他亲自率领兵马杀了回来,之所以能够杀回来,是因为晋阳军上下统一做出的战略调整,毕竟他们对于朔州周边的小城,村郭百姓撤退得还不够彻底,遇上女真人就是惊险,更何况在整个大局之上也不能被女真人一步步压缩,最后困死在朔州州城之中。

而卢俊义所在就是晋阳军各部抽调出来的一支两千人的军马,其中老兵占据了五成以上份额,杨凌用人从来都是如此,大胆放权,提拔新将,更何况,杨凌对卢俊义是有莫名的信心的。

临时就用了这位号称河北枪棒第一的玉麒麟,卢俊义所部所要取得的作用不过就是一把尖刀,直入女真负腹心之中,将其后部搅成一锅粥,让其不得不分出精力来顾全后面。

卢俊义率领大队,直奔向城中县衙方向而去经过一个路口,就留十来骑守住一则是方便控制全城,二则也是监视后续入城的那些新扩出来的军马约束他们不得生事,老老实实的遵守秋毫无犯的军规。

杨凌给他的命令,是城中万一有所抵抗看起来杀伤会难以控制之际,干脆掉头就走,只要张出声势,也就足够了,只要让女真人晓得有宋军在后就行,这等要紧军情,下面镇守大足县的人岂能不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