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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皋马行街都去过一次了,樊楼也曾上去,这等场面倒也应付自如,他今日和岳飞就是来谈事情的,雅不愿有女伎来打扰,正准备挥手让待诏退下,忽然心中一动,笑问道:“俺们这里却是不熟,敢问待诏,潘楼街东十字大街瓦子里女娘亲临,却要几许香粉钱?”

开口问价码,可知就不是豪客了,自家小帐只怕也不敢多指望,那待诏心里暗叹,脸上陪笑:“一名女娘,总要六贯才能来一遭,已经是最低的了,单单楼下那些女客招来客串,二十许的年纪,半老黄花,一个曲子都唱得七零八落,也少不得四贯,这还是纯铜,要是交钞,今年新届还得翻倍,往年各届却不好说,多半是不肯收的……”

牛皋一笑,指指桌上鱼脍:“这鱼脍,又值多少?”

待诏还是殷勤陪笑:“这可是汴河新鲜鲤鱼,还是城外不是城内的,小店虽然不堪,却也不曾用隔夜养在呆水里面的鲤鱼,怕只怕手艺让官人们见笑……鱼脍在水牌上,眼前这些划定就是十贯,一样是纯铜………至于小人们的小帐,官人面前怎敢争多论少……”

牛皋哈哈大笑:“俺们虽穷,却也少不得你的小帐,且先下去,俺们说话,有寻俺们的,通报一声就是。”

待诏笑着行礼,虽然知道眼前不是豪客,可礼数也不曾缺少半点,招呼一众女娘小厮,轻巧巧的退出去了。

这些日子在军营里面劳心劳力,不曾外出的岳飞几人,个个目瞪口呆,河东燕地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家都是经历过的,一口吃食,说不定就关系着一条人命!大家血战经年,侥幸得归,岳飞已经做到快接近横班的武官了。一个月俸禄柴炭米津行人钱装裹钱,加在一起不过也才一百三四十贯。

这等收入在河北他老家可以买接近一百石米,在燕地最乱的时候,可以换一百个黄花大闺女!更不用说他拿俸禄还是钱七钞三。已经算是对归来入卫边军的特别优待了,可是这等收入,也不过就是吃一顿鱼脍,再叫十来个最普通不过的女伎的一餐之费!

汴梁豪奢,竟然若此。大宋武臣嚼冰卧雪,燕地易子而食,一场死人数十万的大战打下来,在这汴梁,还是如此软红十丈,秀丽风流!

牛皋冷笑一声,用手中倭扇指指四下:“这就是汴梁过的日子!燕地不说了,在陕西打仗,顶在前面的军寨也要数着米过日子,可这都门世道。就是如此!一天不死要吃,两天不死要穿,想在汴梁稍微活的有点模样,少了这铜如何得成?小杨将主调入都门之后,军中渐渐不稳,也是天理人情,死战俺们不怕,可是总要有个着落,总要让大家过得了日子!

俺们百战余生,千余弟兄们进了都门。犒赏十贯,不过是一盘鱼脍,为大宋血战的健儿就恁般不当人子?见识了汴梁这般景象,下次出兵。大家如何再肯拼性命换那十贯犒赏?小杨将主要稳住军心,要拢住军将,要让将士士气不堕,少不得要在这铜字上设法!大人不是也在河北边地经营了产业么?要晋阳军,大人就别想财了!”

牛皋声音渐渐放大,最后一拍桌子。震得银盘乱跳:“俺们心切,来寻大人拿个主意,结果上到杨将主,下到吴玠他们一般人,全都不在府中,虽然留信说俺们就在大相国寺这里等候,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寻来……俺不知道大人是在打什么主意……难道大人也就想在汴梁安享富贵便罢?要是这般,还不如俺们吃了这盘鱼脍,大家各自散伙,谁有门路谁自己钻营去,河东战事一场,就当一场大梦也罢。”

牛皋一声说完,雅间当中寂然无声,牛皋身后几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岳飞眉挑,就要站起来反驳。这个时候外间又响起了此处待诏低声问候:“几位官家,却有一位张家虞侯来寻,却不知是不是几位官人等候之人?”

牛皋刚才牢骚抱怨得山响,这个时候却立刻就咧开大嘴笑了:“却不是张显那厮?待诏,却让他快些进来!”

大宋虽然竭力压制武臣的藩镇化,可是这个时代,又怎么能完全摆脱这种依附关系,牛皋岳飞这些人富贵全自杨凌手中得来,饶是岳飞方正忠义,同样将杨凌视为恩主,这种依附关系也是最难以摆脱的。【ㄨ】

牛皋他们素无根基,又是想做一番事业的,只有和杨凌同生共死,竭力向前!今日到南薰门左近杨凌新安顿下来的府邸没寻着他,大家更是觉得心里没了着落。

现在张显闻讯而来,大家顿时就像找到依靠一样。连平日里尽力深沉严肃的岳飞,这个时候忍不住都露出了笑意,就可想而知,杨凌在他们心中,到底地位如何!

雅间门轻轻被推开,那待诏恭谨的将一人引入,看到来人,大家都眼前一亮,来的果然是张显,可是比起当日在军中,已经变了模样,一袭青衫,犀带束腰,正是此刻在汴梁最流行的收腰略紧的款式,他并未曾戴帽,就一顶束方巾,身上也没什么装饰,就右手拇指戴着一个白玉扳指。

张显本来就是小白脸一个,久经沙场又是锻炼出一副猿臂蜂腰的挺拔体格,走进来很有些潇洒风流,落落大方的味道,背后还传来那些厨娘侍女的轻笑,看来是看中了这位风流郎君。

待诏引路,张显随手就赏了几张交钞过去,那待诏满脸陪笑,殷勤的又带上了门。

牛皋抢步上前,一巴掌拍在张显肩上:“你这厮,却变了个模样,难不成想瓦子里面的女娘贴上你不成?”

张显苦笑一声,让开牛皋接着而来的巴掌:“大人说了,入此处,行此礼,岳哥哥和牛大人辛苦领军,俺们也就要拼命出头,维系住这么多血战余生的男儿,他们将来地位,就靠俺们这些不入营的人努力了……大人这些日子都在汴梁南门外,大人都在那里忙碌。今日得知府中传来几位哥哥来拜的消息,俺就疾疾赶回来请几位哥哥去见大人……大人说了,眼下正有要几个哥哥出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