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浅在绒城也算是个人物,他十八岁出道就一路走红,国内外各种影视奖项拿到手软,如今早已是当之无愧的一线巨星。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大概就是脾气和名气一样大,比猫还难伺候。

景轩比青浅年长几岁,名义上的职业是画商,专业做高端艺术品交易,跟许多名人都有交好。因为两人都是有头有脸,所以五年前邵家发生的那起事故,在整个绒城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

据说,那年夏天邵家夫妇带着幼子邵云深出海游玩,帆船在海上碰见风浪沉了。邵家夫妇魂归海底连尸骨都没找到,最后只有云深捡回一条命。

云深外伤不重,但是一直都没醒来,年纪小小就这么成了一个植物人。但事情还没完,邵家夫妇死后留下了相当庞大的一笔遗产,因为没有遗嘱,亲戚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至今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

那起海难到底是事故还是另有隐情,到了最后都没人知道。云深住的那家医院虽然一直没曝光,但他醒过来怎么都是一件大事,如果没处理好,整个绒城说不定又得炸锅一次。

当然,大家都不知道,这次醒来的云深早已不是原主了。

新的云深,现在脑子里压根就是一团迷糊,对原主的情况一无所知。

在宽敞的病房里恢复意识的时候,云深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脑袋又疼又重,全身虚软,手脚不听使唤(毕竟也是在床上睡了五年多)。更重要的是,云深睁开眼睛以后看到的东西全都莫名其妙,他感觉自己一夜之间仿佛是到了异邦。

盖在身上的是温暖又柔软的蚕丝被,云深胆战心惊地摸着,这分明就是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的极品吧?难道他是到了皇宫里?那这个床头闪着亮光的铁块又是什么东西,皇宫里怎么会有妖物?(其实是心电监护仪)

那妖物铁块一见云深醒来,就开始滴滴滴的乱叫,把云深吓得一阵胆颤。他手忙脚乱的想把妖物给制住,还没弄清楚声音是从哪儿来的,就看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涌了进来。

白大褂们一边激动着“云深少爷醒了!”一边跑到床前各自分工,把各种奇怪的管子插在云深身上,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云深既惶恐且莫名其妙,他好想跳起来把这些奇装异服的家伙们全都咬跑。

幸好,他还是控制住了。

在师父教导的《仙人凡间生存守则》第一条,就是两个字:淡定。

师父说了,在凡间不论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要淡定,就算不淡定也要假装淡定。只要够淡定,愚蠢的人类们就不会看出任何端倪,然后,睿智的仙人就可以带着好奇心,一脸淡定地研究凡间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

于是,云深便开始假装淡定。

白大褂们测试了云深的血压和心跳,又检查了他的瞳孔。护士微笑着问:“云深少爷,您现在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深淡定道:“……没有,我哪里都很舒服。”

其实不是啊,我哪里都不舒服!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好害怕啊!

云深的心声在咆哮着。

一旁的医生看着心电图,互相小声讨论着:“真是奇迹,脑部的血肿已经完全消失了。”“各项指标也都正常。”“心跳有些快,可能是突然苏醒之后的应激反应。”

云深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总算勉强听明白了“心跳有些快”。

不快也不行啊,毕竟淡定是假装的,他现在的真实心境是惶恐且莫名呢,论道行是远不如师父的。

怕白大褂们心生疑惑,云深偷偷的深呼吸——呼气,吸气——嗯,慢慢平静下来了。

他开始勉强接受了误入异邦的现实。

这时候,青浅的车还堵在闹市区里,在车流中动弹不得。

eric见青浅似乎不太高兴,体贴道:“都这么晚了,云深那边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吧,明天一早你还得去片场。医院我会派人过去看看,要是没什么情况的话,我直接把云深偷偷接回你家去就行了,记者应该不会发现的。”

青浅想了想,问:“这是哪儿来的消息?云深已经睡了五年多,怎么突然醒了?”

eric指指他的手机:“下午你在酒店里拍广告呢,景轩哥打来的电话,我就帮你接了。他这几天在国外忙着拍卖会回不来,医院通知了他,他让你自己看着办。”

青浅皱眉沉思着。

eric问:“你和云深关系不好?”

青浅摇头:“不是,我压根就不怎么认识他。我是一个人在国外长大的,爸妈去世的时候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弟弟。”

eric笑笑:“最小的儿子,你爸妈生前一定挺宠爱他的。”

青浅皱起眉,似乎是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他挥了挥手:“还是去一趟吧,去医院。”

eric挺惊讶:“你觉得我的主意不好?”

青浅还是皱着眉:“我哥很麻烦的,五十场imax不是个小数目,我总得回报点儿什么。”

eric哑然失笑:“你们兄弟真奇怪,感情好的话直接说出来不行吗,非要互相偷偷做好事,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青浅甩他白眼:“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