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眉刚刚披好衣服,便听到前面一阵喧哗。:“常青,你不过一个随伺,有什么资格做老子的统领?!老子们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窝着啃泥呢!”

“就是就是!王统领呢?”

“叫王统领出来!谘郎君让王统领带队,老子就只认王统领!”

一片喧嚣中,常青被三十几个护卫围在中间,面上虽然不显局促,但其眼中越发浓重的倔强,落在熟悉他的王眉眼中,便知道常青已经听进去了这些护卫的侮辱。

“这么说,尔等若无王真统领,便形同废人了?”冷冷地,王眉骤然出声,她的这句话用上了神识威压,使得她不大的说话声,落在一众叫嚣的汉子耳中却是格外清晰。

不用她再多说,这些汉子都已经扭转过身子来,入目的,是那辆他们守护了半月有余的主驾。此时站在驭者旁边的,是一身穿大袖紫袍的总角孩童。

这孩童本身虽然身量不高,此时却站在马车之上,大袖垂下,秋风吹动其下摆,露出一双紫檀木屐,竟让人产生一种其将飘然欲飞的幻觉。这幻觉一生,便让人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自卑之感,更不用说,他白皙的脸上,一双斜挑的凤目里藏着的疏离淡漠,给他更添两份天生的贵气。

此刻,这人其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竟让三十几个高壮的护卫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来。他们不由自主地低下刚刚还高昂的头,眼帘也不自觉地看向车轮,心下虽然依旧不服,可是却再不敢与车上真仙一般的人物对视。

“常青,为何所有人依旧未着盔甲,赤手空拳?”见众人都低下了头,王眉才问起众人之后的常青。

“禀郎君,青无能。”常青双膝跪地,手额触地,“请郎君责罚。”

“绊马索可套?”就在众护卫想要看王眉如何处置常青时,不意,王眉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禀郎君,已套好。”常青应道。

“尔等奉我父兄之命,前来护卫徾至晋阳,可是?”就在众护卫奇怪王眉与常青对话的时候,王眉话锋一转,骤然提起护卫之职。

“然!”众护卫听闻,不由自主地回答。

“吾为主,尔等为从,可是?!”王眉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然。”这次,众护卫略带了迟疑,但是终究在王眉特意释放的威压下,还是肯定道。

“可是伙食不济,连底气都没有了?!”这一次,王眉语气更加严厉。

“郎君为主,吾等为从。”这一次,有几个护卫甚至在王眉的威压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若从不奉命,更有甚者,当众质疑,抗命,当何如?”王眉说这话时,明明很轻,但是听在众护卫耳中却极重,一时间,全场竟全然寂静无声。

“当斩。”常青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突出。而他此时在众人之后出声,更使得众护卫感觉仿佛从尾椎骨向上爬进耳朵一股凉气,而他说出的这两个字,不论其意,只是其声便令在场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冷战,领会到这两个字所含之意,大部分护卫都弯下了身子,只有一两个人还硬挺着腰身,只低头表示恭敬。

“甚好。”王眉习惯性地抚了抚衣袖,随后道:“将王真带上来。”

这六个字一出,所有护卫全都惊讶抬头,听徾郎君的语气,王统领竟是被擒了?!

不等众人多加猜测,半盏茶的功夫,王真便被常青带了出来。与其说是被带出来,不如说王真是被常青拖了出来,其面上擦伤,随身铠甲被卸,全身被铁链五花大绑,无一不彰示着,在这场权利争夺中,谁是胜者,谁又是败将。

“王真不听号令,今罢其护卫统领之职,随车步行十日。有异议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