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一行六人放轻脚步,在星夜草微弱的光芒里前行。只是很快,几人的步子便停了下来——前方的路突然出现五条分叉。

每条小路都不尽相同,只在细微处有些微差别。这六人同时看向行在中间的一人,只见那人佝偻着身子,略长的手臂便按在了地面上。

“这条!”半晌,这佝偻的人才指着正中间的一条小路说道,他的声音极低极哑,不像是从喉咙中所出,反而像是腹语。

其余五人闻言,先是沉默地变换位置,将指路者围在中间,而后才脚步一致地向前行去。

这六人步伐一致,甚至连踩在地上时发出的轻微脚步声都分毫不差,显然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最为神奇的是,六人每迈一步,其身形便浅淡一分,直到六人走到岔路正中时,六个人的身形已经淡得只剩一缕黑影,而这黑影在昏暗的小路上,几乎与黑暗已经融为了一体。

领头的人在这时回头看了一眼指路者,见其姿势不改,便义无反顾地踏进了那条中间的小路。

一脚踏入,领头的人心下稍安,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变化,于是他对着后面几人点了点头,继续向前。

可是变化往往就发生在人心最松懈的时候,就在六个人全部踏入小路,前行到第五步时,周围的环境陡然变化。

“不好!”领头人低声一呼,其余五人便知不好。

六人显然已经配合多时,就在领头人一声低呼未尽时,外围的五人便向中间聚拢,而后动作一致地转身朝外,,并且脚下不停,围着中间佝偻的人影旋转。

从空中看去,仿佛是一朵五瓣梅花分散又聚拢,以花蕊为中心随风不停旋转。

只是他们的对手显然并没有把战场设置在此地,就在这五瓣梅花旋转第六圈的时候,沙哑的腹语再次从中心传来:“继续前行。”

这佝偻的腹语者显然在这六人中威信极高,其余五人听他如此说后,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只是维持的梅花阵型却并没有丝毫改变。

只是这条路却似没有尽头一般漫长。四周的树木不断地后移,每当他们想要改变阵型,维持体力的时候,这林间却总会出现些许动静。

事到如今,如果还不明白中了对方的圈套,那这六人这些年的任务算是白费了。领头人再次回头望了一眼腹语者。

不知何时这原本佝偻的人已经站直了身体,一直贴着地面的手也已经重新放回身体两侧。

露出藏在额发后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仔细看去,却发现这双鹰眼内竟只有浑浊的眼白,在周围延绵不绝的黑暗中,格外恐怖。

“停。”沙哑的声音在林间回响。一时间,这树林仿佛变成了空旷的静室,沙哑的腹语声不停地回荡。

“阁下的阵法当真出神入化。【零↑九△小↓說△網】”中间那人手指交错,发出“咔咔”的关节摩擦声。

听到这个声音,围在他周围的五人位置再变,梅花五瓣仿佛从中间解体,向四方散去,在离正中间的花蕊十丈后,这五人竟凭空盘膝而坐起来。

中间那人却是突然间跺了跺脚,最初不见动静,但一息后,黑黄色的烟雾一环一环地向外扩散,与此同时,那外围的五人胸前亦亮起红黄蓝绿白五色光芒。

这黑黄色的雾环在接触到了五色光芒时,仿佛热油内遇见了水滴,竟骤然爆起了轰隆隆的巨响,一时间,雾环周围十丈内,草木连根而起,土壤翻离地面,声势震天。

远在十里之外,一红衣少年席地而坐,正在用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布帛擦拭一柄通身发光的大剑。

在他旁边的树上,一白衣女子正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手掌一番,一束带着露水的星夜草便出现在她手心。

星夜草发出的光虽不明亮,但是一束一起便如同烛火一般,照的那白衣女子一张粉面越发娇娆。

那女子看向树下的红衣,剪水双眸满是温柔,却在男子看来时恢复了漠然,随即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眼中却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似敬似畏,似奇似惑。

在那女子目光驻足处,一身紫衣的少年郎正闭目跪坐,一头黑发被脑后的青铜发箍锁住,在白衣女子看来的一刻,这紫衣少年却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