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本无日夜,其时辰的分辨,全赖一种叫做阴晷的妖兽。这妖兽与阳间的金鸡同种,一身却是乌黑,其首尾如鸟雉,但是身子却混元如鱼,四足。

此妖兽却对阳气极为恐惧,破晓时些微的阳气都会激得此兽高声鸣叫,声若婴儿啼哭。所以此兽又名婴兽。

王眉三人是在婴兽第三次啼哭时远远望见桃都山形容的。

桃都山并非一座山,而是一条连绵三千的山脉,高耸的山体如同屏风,将阴间与阳间的景象隔离。

桃都山上,亦种植着灯笼树与星夜草,橘色与幽蓝色交相叠错,映出其上与山同宽的一刻巨大的桃树。

“那便是震城么?”郑墨望着绵延的山体呆呆地道。

只见桃都山从南到北横贯了一座长城一般的建筑,不同的是,其弯弯绕绕环绕在整条山脉上,却只有一座城楼,这城楼高耸入云,其门洞开六道,其内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然,这便是震城。”对乾坤葫芦最熟悉的风蚺接口,“震城绵延九万里,有两关,面阳的一面名鬼门关,面阴一面为轮回关。”

“小姑娘似是很清楚嘛。”一道略带调侃的戏谑声音从三人右侧传来,其人未见,其声先至。

王眉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粗布麻衣的高个子男子正缓缓从远处走来。此人手上提着一盏兽骨灯,一头黑白夹杂的发柔顺地伏在背后,此时走来,却丝毫未发出任何声响。

男人走路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王眉只觉得一眨眼,对方便到了她两丈之外。

这人高鼻阔唇,明明一副贫农的打扮,却是高山仰止的气质。颇有古贤隐者之风。

在王眉打量对方的同时,这男子亦将王眉三人看在眼中。这三人明显两人一魂。

红衣小郎应是筑基中期,为首的却是那看似毫无修为的紫衣小郎。对方见到他眼中虽然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平复,应是自控力极强。

只是,他很好奇,对方两个人类是如何跨过忘川河到了这鬼门关的?

他这边还在思考,王眉却已经向他施了个晚辈礼。

而后才张口介绍道:“在下琅琊王氏十七郎,名徾,与同伴偶然迷路,欲回返阳间,不知贤者可否指路?”

“贤者?”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这男人大笑起来,随后道:“这话勉强也对吧,不过我为何要为尔等指路?”

“郁贤者既现身,必有缘故,徾不敢妄自揣测。”

谁知,答话的这王家小郎却不卑不亢,却一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令郁垒面上现出一丝诧异来。

见郁垒面现惊诧,王眉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继续道:

“《阔地图》中有载:桃都山有大桃树,盘屈三千里,上有金鸡,日照则鸣。下有二神,一名郁垒,一名神荼,并执苇索以伺不祥之鬼,得则杀之。”

“哈哈,没想到,人间还有我俩的记载?!”狂放的声音从郁垒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须发皆张的大汉便出现在王眉三人面前。

“这位想必是神荼贤者了。”

王眉同样施了个晚辈礼,而后才道。

她身后的郑墨与风蚺这时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同样对着郁垒神荼二人施了一礼,便垂头不再多言,一副以王眉是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