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终会踏平这一界的佛宗,将他们欠我的,一一讨还!您……信不信?”

王眉不知怎的,一张嘴,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然而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心底突然一虚,再抬头看到玄丘良一脸高深莫测的时候,本能地觉得那是玄丘良的嘲笑,她控制不住地觉得委屈。

谁知,一股暖意在她倔强地看向别处时,却抚上了她的头顶,传进耳朵里的话,却远没有头顶手心的温柔:

“为师信!怎么不信?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倔强的孩子气的模样,为师怎么会不信?不过,你想要拔除一界的佛宗,这口气,可是有点儿大,为师都有些怕怕呀!”

被玄丘良的语气一激,王眉心底的那点儿委屈顿时荡然无存,她抬眼狠狠夹了自己师父一眼,扭头便再次踏进了阴阳池,运行了一年的淬体诀再次将水池中冰冷的气息纳入她的经脉,令她头脑不自觉地一清,之前的小情绪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然而,站在岸上的玄丘良却皱紧了眉头——怨念如此之深,恐怕若是在此之前凝结金丹,心魔必定也会相应无比强大,若是这样,不如……

他心底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再看向王眉的眼光里,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平静。

这一日,月朗星稀,王眉依照旧例,来到琴室,等待玄丘良的到来,指点她昨日新学的那一首曲子。

如今的琴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王眉每日的练习曲目,更早已不是当初的单一乐器,她必须学会将神识分成好几股,分别操纵身体的各个部分发出各种各样的灵气来击打不一样的乐器,中间的衔接不可生硬,也不可断续。

王眉仔细浏览着每一件乐器,虽然已经与这些乐器接触了一年,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如此精细的乐器,是如何用不同的材质,没有任何违和地连接在一起的。她也曾学过制琴,然而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完全没有丝毫裂缝衔接的手艺。

玄丘良进入琴室时,见到的便是王眉正在摩挲古瑟的疑惑模样。

玄丘良的双眼一眯,眼中一道愉悦的光彩流转而过——他这个徒弟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是逐渐放下了戒心后的模样吗?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王眉抬起头来,脸上恢复了原本的古井无波:“师父,什么时候,我可以跟随您学习炼器?我想有一件自己的乐器。”

“仅仅是乐器?我教了你这一年,难道就是让你成为乐师的不成?”

玄丘良的佯怒完全激发不了王眉的恐惧,这一年来,王眉对玄丘良的了解已经很深,她原本就是一个善于揣摩人心的人物,朝夕相处下来,对于玄丘良爱演戏,爱挑起她各种情绪,而后看她变脸的恶劣爱好已经心知肚明。

所以,王眉夸张地摇头,语气里都带了让人闻之动容的激动:“怎么会?!!乐师的技艺哪里够格让师父这样的高手教导的!!师父,您这样妄自菲薄,阿眉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