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皇宫里钟楼上传出来的悠扬的钟声惊醒了雒阳城,一轮红日冉冉从东方升起,瑰丽的光芒如千万条瑞气笼罩住这座“天下之中”的古城,将残留在城头上空的最后一缕暮气席卷一空。

今天好天气,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朝臣们早早起来,收拾停当,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急急往皇宫里赶。

宫门口早已停满了高头骏马和官轿,一群家将和仆人在外等候。

朝堂门口也三三两两聚满了人,虽然还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开朝,百官已基本到齐,聚在一起闲谈。

虽说是闲谈,其实也是分派别的,主要分为三派:一派为以王允、卢植为首的保皇派;一派为以蔡邕、郑玄为首的清流派;其次就是以杨彪、张温为首的党人。

清流派重点倾向谈论经著学问,对政治尽量避谈,一群人围在一起基本都是在虚心向郑玄和蔡邕两人请教,神态毕恭毕敬,一副洗耳倾听的样子,能够得到两位大师的指教那是他们的荣耀。

党人一派却清冷得很,杨彪和张温两人脸色苍白,与几人轻言细语,大意无非是我两人今天是最后一次上朝,以后朝中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老夫以后只谈风月和经学,不问政事。各人脸上都有点凄凄惨惨的,一副惋惜和痛心的样子,真真假假。却也有的人受不了这种气氛,跑到清流派那边听两位大师讲学去了。

保皇派这边却热闹异常,一群人围着王允和卢植两人欢声笑语,不时哈哈大笑,很多平时的骑墙派都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人数占了一大半。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个年纪较大的文官模样的人突然摇头晃脑的大声吟起诗来。

他吟得很慢,声音很大,而且生怕别人听不到,把最后两句又重复念了一遍。朝堂口喧闹的声音一下静止下来,连郑玄和蔡邕都惊讶得朝这边望来。

“语句虽然朴实,但却寓意深刻啊,尤其是后面两句,简直是绝句啊。”郑玄低声说道。

“周府掾,三天不见,躲在家里做起诗来了啊?”一个中年文官笑问道。

那周府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大笑:“哈哈,老夫一向愚钝,哪里能做得如此好诗,此诗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

中年文官一脸惊愕的样子:“此诗莫非是陛下所作?“

周府掾笑道:“正是!正是!”

中年文官一脸的崇拜状:“啊呀,陛下真是大才呀,年纪轻轻,不但武艺高强,谋略过人,连诗才也这么好,真是文韬武略,天纵之才啊。好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想不到陛下看起来杀伐决断,其实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啊。”

周府掾哈哈笑道:“是啊,是啊!陛下如今不过十岁,便如此英明神武,待日后成年,必能超越尧舜成汤、秦皇汉武。只可惜某些人不识趣,墨守成规,迂腐固执,不以天下为念,只谋一己之私,这种人简直就是大汉的败类啊。”

那中年文官也高声笑道:“更可恨的是有的人身居高位、食汉之禄,却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做下人神共愤之滔天罪行,终究是邪不胜正。亏得我主仁慈,否则不但会误了卿卿性命,还会祸延满门啊。”

周府掾接着笑道:“陛下固然仁慈,还得那些人识时务,知进退才好,否则迟早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两人一唱一和,故意高声喧哗,生怕别人听不到,明显是在演双簧。

王允和卢植等人含笑不语,那边杨彪和张温等人却是面如死灰,暗地里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一言。本来就稀稀落落的党人,又有几人有意无意的拉开了距离。

“什么事让李大人这么高兴啊,声音这么大?”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那“李大人”回头一看,不觉收敛住了笑容。

正是袁绍等六位诸侯联袂而来,强大的气场令保皇派中的部分人原本阳光灿烂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袁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很多人或多或少的都与袁家有点渊源。

而党人派那边似乎明显的精神一振,士气回声,纷纷跟袁绍等人打招呼。

“哈哈!诸位来得这么早啊,曹某落后了。”又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

刚刚被压制了一下的保皇派们眼睛一亮。

正是曹操、公孙瓒、孙坚等人齐齐的走来,连那一直观望的张杨、张超、刘岱等人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过来。

朝会时间将到。

一群红衣银剑的飞龙卫簇拥着刘协慢慢的走了进来。

刘协虽然衣冠整齐、龙行虎步,却与平时大大不一样,脸上没有那无尽的威严,眼中也不再神光炯炯,脚步中也听不出沉重的声音。

他轻轻慢慢的走进来,犹如走进寝殿,道不尽的从容和淡然,一脸淡淡的随意的微笑,眼中多了一丝洒脱和不羁之色。

走到龙椅前,轻轻的按了一下扶手,丝毫不露痕迹的脚尖一点,坐上了宝座,双手随意的放在两边的扶手上,微微扫视了一下殿下文武百官,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此刻的他,不再有束缚和制约,不用再做任何担心,他就是君临天下,千万人之上的至尊,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遵听他的旨意。

他无须抖擞精神,锐气逼人,以尽显他大帝无双的威严。真正的强者,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是慑人心神的威严。

“起朝!”

“陛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