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2年春,永汉三年。

弘农城郊,荒山。

一处绝壁前居然建了一堵青石墙,墙与崖齐,高达十几米,墙顶上跟城墙一样搭了墙垛。

墙下垫着十几层棉被,旁边站满了一群黑衣紧身劲装的精壮汉子。

五个黑衣汉子正往墙上攀爬,人人手上戴着一副铁制手套,手套关节处可以活动,前端是带钩尖的铁爪,寒光闪闪。同样脚上的鞋也是带着五个锋利的钩形铁爪。

五人将铁指尖插进石缝,钩住石砖,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往上缓缓攀爬。虽然下面垫有麻布棉被,摔下去也是很容易摔伤的,就算不摔伤也会摔得头晕脑胀,半天回不过神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现在只是练习,失误不会致命,一旦到了那用兵时刻,一个失误非死即伤那是小事,一旦惊动敌人则会让陛下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自从回到弘农城后,刘协就开始训练这批敢死队。

对于临泾城来说,冰墙是保命之墙,冰消则城破。但对于潼关来说只不过增加一道保险,即便没有冰墙,想攻上去也是极为不易。

强攻潼关不但会损失惨重,而且得不偿失,攻城者的死伤必然远远大于守城者,就算拼尽这五六万兵马,潼关也未必能破。

所以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训练这些从五万多士兵中挑选出来的两百精兵。上午训练剑术,下午则训练攀墙。训练到后来就只剩下六七十人。

关中的大风不再那么肆虐了,天气有回暖的趋势,他的西征大军也要拔营开往潼关。

今天是最后一次选拨,他要在剩下六七十人中选出五十人。敢死队,在于精不在于多,潼关城墙不宽,五十人足够了。带过多不适合的人,反而会误了大事,因为他们是暗袭,以隐秘为第一。

五人中四人在前,另一人落后足足一个半身子。眼看就要到了墙顶,那四人突然从腰中甩出一根飞抓,叮的一声轻响抓住墙垛,齐齐飞身而上。最后那一人也如法炮制,蹿了上去。

底下一片掌声。

刘协朝四人点了点头,朝最后上去那人道:“这次行动你不必参加了,好好苦练,下次还有机会。”

那人默然退下。

后面的黑衣士兵继续五人一组,向石墙上攀爬,陆陆续续又淘汰了十几个。

已经被刘协认可的只有四十五人,只剩五人尚未试攀。

五人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的走到墙下,经过王越面前时,王越突然轻轻的拍了拍最边上一人的肩膀。那人对王越谦卑的一笑,随后瞄了另外四人一眼,脸上不无傲然之色。

他叫张雍,是这批人中剑术最好,攀爬速度最快的。故王越对他也是较为赏识,青眼有加。

随着王越一声轻喝,五人迅速蹿上石墙。张雍一个箭步,腾身而上,一下蹿出了另外四人半个身子,噌噌的往上迅速攀爬,矫捷若猿猴。

刘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四人才爬得一半,张雍已经快到了墙顶,轻蔑的朝下望了一眼,一甩飞抓,纵身上了墙顶。

在墙下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另外四人也齐齐上了崖顶。

王越赞许的看了张雍一眼,对刘协微微一笑道:“恭喜陛下,刚好五十人。”

刘协铁青着脸,指着张雍道:“他,不行!”

张雍脸色大变。众人惊讶的望着刘协,王越也是满脸不解的神色。

刘协冷冷的说道:“他一昧想出风头,速度虽快,但是脚下轻浮,有摔落的风险。况且此次行动乃团体作战,一个缺乏团体协作意识的士兵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张雍眼光呆滞,突然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哭道:“请陛下给小的一次机会,必不负所望。董卓昔日曾在庙会屠尽小的全家,小的日夜寻思复仇,还望陛下成全。”

刘协心中一动,想起被董卓屠尽两千人的那个村子,又见他满脸哀恸,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王越在旁也替他求情道:“此人资质不凡,只要改掉浮躁之念,尚可一用,况且已准备五十套器具,今缺一人,反为不美。”

刘协犹豫了半响,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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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西征大军离开弘农城,缓缓的开往潼关。

三日之后,终于来到了潼关城下。刘协派人佯攻了一阵就偃旗息鼓。

是夜,四更。

五十个敢死队士兵身穿黑衣劲装,内套银丝软甲,腰跨青龙剑。青龙剑乃蒲元亲自打制,剑长两尺三寸,剑身镂有青龙,削铁如泥,锋利异常。

五十人排成五排,静静的站在城墙下不远的黑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