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娥再睁眼,看见一顶天青色的素色帐子,她先是怔了怔,记忆紧接着纷杳而至。

她记得她们在叠翠阁喝酒画画,紫苏来叫他们去吃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秦娥一个激灵的翻身坐起来,大声的喊道:“灰文,灰文!”

灰文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小姐,您怎么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咱们在哪呢?”

“现在是ss,咱们还在李府,老太君安排咱们住在馥芳斋,二小姐就住在隔壁的屋子。”

秦娥望了一眼外面大亮的天色,跳下床,“快,快给我梳洗一下。”

主仆两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通,匆匆往明德堂赶。路上秦娥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就由着我睡了一宿。咱们住在李府,我这样岂不是让人笑话。”

秦娥暗自懊恼,第一天入府就喝了个大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灰文道:“奴婢叫您了,可您睡得太沉,灌了醒酒汤都叫不醒。老太君派人来说不让叫您,孟大人也说让您好好睡,不让奴婢吵您。”

秦娥疾如风的脚步一涩,“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昨天奴婢和二小姐赶到叠翠阁时,您正好晕了过去。紫苏姐姐说安排了馥芳斋给咱们,孟大人就把您抱了过来。”

秦娥猛的扭过头,“你说什么,孟景柯把我抱回来的?”

灰文被吓了一跳,点头道:“是啊,当时您突然晕倒,是孟大人把您接住了。然后他问了地方,就一路把您抱过来了。”

“你怎么不拦着他?”

灰文委屈的揪了揪衣角,“奴婢追都追不上,哪里拦得住。”

秦娥无比心烦的来回踱了几步,她甚至都不想去明德堂了,想直接回兰畹苑去,盖上被子谁也不见。

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明德堂还是要去,李府她也要呆下去。

秦娥垂头丧气的进了明德堂,李老太君正和李玉瑶、秦嫣吃早饭,见她来了笑道:“快来这坐,睡了一宿肚子饿了吧?尝尝这个干贝排骨粥,小火炖了三个时辰,暖胃。”

秦娥红着脸给她请安,“老太君,对不起,我闹笑话了。”

李老太君道:“那三个促狭鬼,从小就偷酒吃,都是在酒坛子里滚出来的,你跟着他们一起,怎么可能不吃亏。这不怪你,是他们不好,我已经把他们三个都骂过了,回头让他们挨个儿跟你赔罪。”

秦娥摇头道:“这怎么能怪大家,是我自己不知深浅,硬要逞强。”

李老太君慈祥的笑道:“那桂花酿闻着香甜,喝着清冽爽口不觉怎样,其实后劲儿大着呢。你不会喝酒,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我当年刚嫁到西北时也不会喝酒,以为那桂花酿和咱们京城的果子酒差不多,一口气连喝了三杯,酒落了肚才知厉害,可已经晚了,没用上两句话就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李老太君指着额角的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印子,“喏,这就是当时在桌角磕破的,这几十年下来看不太真切了,当时可吓人了。这样看来,你比我强多了,你喝了一整碗还能坐着让他们画了幅画。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可是顶着疤到现在呢。”

秦娥满心的羞愧和难堪,在李老太君的笑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感激的看了李老太君一眼,李老太君笑道:“快吃饭吧,吃完饭回去看看你的屋子里缺什么,到时候跟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