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落寞的伤痛从皇后眼中划过,连同手上也没了力气,如意从手中滑落,一端磕在桌角上,“当”的一声,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震痛着皇后的心,秋枫走上前来,一手扶住皇后,一手托住玉如意,说:“皇后娘娘,此乃陛下亲赐之物,以示您荣宠万千,万不可轻易损之。”

说着将玉如意放进礼盒中。

皇后说:“秋枫啊。”

秋枫回应道:“奴婢在。”

皇后心惊胆战的说道:“陛下所言,用意何在?”

秋枫说:“娘娘莫要心慌,陛下正在为国库亏空而烦恼,喜怒无常,娘娘并未有意冒犯天威,因此不必过于忧烦。”

皇后说:“陛下喜怒无常?他对淑妃温声细语,对贤妃敬重有加,连刚进宫的采女、宝林都能同幕天家恩德,为什么到了本宫这里,就只剩下喜怒无常了呢?”

秋枫赶紧宽慰道:“娘娘不必伤心,陛下对您也是青睐有加,不然这柄玉如意怎么没送去别的宫里,偏偏送来赠与娘娘呢?”

皇后又从礼盒中拿出如意,说:“是啊,陛下亲自送来的,本宫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她轻轻的抚摸着如意,然后说:“可是陛下赏什么不好,偏偏赏赐如意。”

秋枫说:“陛下是希望您吉祥如意,娘娘不可不高兴。”

皇后说:“吉祥如意?不对,我看他大有深意,昨夜我差遣张公公送一支金镶祖母绿的如意去大将军府,莫非,陛下已经知晓此事?”

秋枫接着说道:“不会吧,奴婢早上已经问过张公公了,他说昨个深夜潜入将军府,亲手将如意交给大将军的。”

皇后的心紧张的揪起来,说:“周将军怎么说?”

秋枫说:“大将军先是推辞,而后有谢恩收礼,并且托张公公托话给娘娘,说他自知深浅。”

皇后稍稍的松口气,说:“如此便好,本宫只是担心陛下,会不会得知此事。”

秋枫说:“应该不会,张公公以性命担保,他昨晚去将军府的事,无旁人看见。”

皇后说:“周将军今天来宫里了吗?”

秋枫说:“今儿个早朝来上朝的,下朝后,在御书房与陛下谈论军务与库银之事,也没多少时间,便回府了。”

皇后说:“之前本宫还真是心惊肉跳,昨夜差遣人送将军府里一柄如意,今儿个中午,陛下便送来一柄如意,总觉得陛下是在探视本宫。”

秋枫说:“娘娘多虑了,陛下若是知道昨晚之事,哪里还能和和气气的与您谈笑用膳,只怕不让羽林卫保卫立政殿,也要让大理寺来兴师问罪了。”

皇后彻底的舒了口气,说:“但愿是本宫多思多虑了,对了,怎么不见贤儿?”

秋枫说:“娘娘,您忘啦,殿下正在偏殿苦读诗书呢,下午还要向师傅学习剑术,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皇后叹息道:“陛下动怒或许是因为本宫让贤儿读书读得太累,贪玩确实是孩子的天性,秋枫啊,你去告诉贤儿的师傅,就说,下午让贤儿放半天假,让他痛痛快快的玩去吧。”

秋枫说:“娘娘明鉴,奴婢这就去,殿下听娘娘之意一定欢喜极了。”

皇后说:“孩子欢喜易淘气,不许他胡闹。”

秋枫说:“是,娘娘,殿下知分寸,明是非,断不会惹出乱子让您劳心费神。”

皇后挥挥手,说:“去吧,本宫累了,小憩一会儿。”

皇后拿着玉如意,进入寝殿,将如意放在枕边,侧身而卧,一只手轻抚着如意,温润的质感将其带入数十年前的情忆,那年荷塘微雨,皇帝还是王爷时,也曾专情于她,说皇后的手如玉质般洁白温润,然而弹指一挥间,数十年匆匆而过,温润的手略有冰凉,洁白的肌肤已有些松弛,空有一副美人骨,历经沧桑而不变,可世间男子皆在意女子的皮相,至于骨相是怎样的,又有谁人问津。

皇后睡中微笑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沾湿金丝苏绣枕。

将军府中,长乐公主望着满树棠梨,说:“早该散朝了,都午后时分了,凌程怎么还不回府?”

紫云说:“公主,您忘啦,大将军早朝后还要去军营练兵,听说近来新招募的士兵,要加紧训练。”

长乐公主失落的说道:“还是老样子,不到傍晚是回不来的,他都官至大将军了,新兵还要他亲自来训练,我看他就是个劳碌的命。”

紫云开解道:“大将军虽然手握重兵,在军中依然事必躬亲,因此得陛下器重赏识。”

长乐公主说:“是啊,父皇赏识凌程,我心里也高兴,馨妍怎么样了?”

紫云说:“公主不必挂心,小郡主偶然风寒,吃了太医开的药方,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咳嗽。”

长乐公主说:“叮嘱乳母好好照顾。”

紫云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