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渠绍祖。

说话之际,我早已将他打量了一番。虽然如三叔所说,此人年纪和我相仿,然而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一身绸缎长衫,看似华贵,实则老气。举止之间,柔柔懦懦,毫无男子之刚气。不过,我依然保持着该有的客气。

“听说你从英国留学回来?”他似乎对我很好奇,两只眼睛直盯着看。想必他也知道了家里长辈说的这门亲事,今日之见面,也算是互相了解的机会。

我点了点头,却找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和他交流。

他的眼神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唔,怨不得你三叔说你学问好。现在看来,不仅学问好,人也俊。”他嘻嘻笑着。

我没有说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语调很是奇怪,不知道是赞语,还是调笑。

他好像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便急忙转换了话题,“那你一定晓得那些西方国家的银行了——”

这倒是一个可以说说的话题。

“了解一些。你也知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家是开票号的,当然知道银行——”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现在票号的生意几乎没有了,日子难熬啊!”

其实我早已听闻现在票号的日子很不好过,连历史长达百年之久、业务全国第一的日升昌都已经于多年前倒闭了,其他实力不济的小票号又能如何呢?我猜测渠家的财力,如今更多靠当铺和一些其他业务支持吧。

“我爹说,生意全是给那些银行的东家抢走的!”他有些愤恨。

我很想纠正他,银行不是票号,没有纯粹的东家。如果硬说有东家,也是无数个东家的联合,商人、机构,甚至包括政府在内,而非一家之买卖。

然而我终究忍住,不想与他解释。

渠绍祖只是一味的哀怨,并没有任何想探知的*。他只是可怜那些失掉的银票,憎恶那些抢他生意的人,却并不晓得这是什么缘故。

我只道,“生意场上的竞争,这是难免的。”

他摇了摇头,低沉的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呜呼哀哉!”

“以三晋富商的实力,自然可以联手办银行,为何不试一试,以此抗衡西方资本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