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做菜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忠叔吃过以后,就喜欢上了那味道,三不五时的去林墨那儿蹭上一顿饭。韩勋从林墨那儿得知忠叔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还帮他们隐瞒后,特地跟他道了谢。拿忠叔的话来说,小少爷从小长到这么大嘴巴还没这么甜过,那句话叫有了媳妇儿忘了什么来着,酸了好些天。

等林书的奥数培训课上完后,林墨收拾着东西跟他一起回老家。现在韩勋没在,忠叔需要花更多精力帮他处理国内的投资,没时间去,只得跟林墨约好以后有空的时候再去,还让林墨千万记得到时候做烤鱼给他吃,可见,韩老爷子回去后绝对在他面前炫耀了的。

林墨没什么好带的,只带了几件衣服,给奶奶和爸爸带了些礼物,轻装简行。林书带的东西就多了,光是书和零食就一大堆,小家伙现在自诩是‘学武之人’愣是不让林墨给他提行李,一张帅气的小脸憋得通红。又是小半年没见着儿子,林建心里早就盼着了,早早派了人去机场接机。老太太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两个乖孙,提前两天就来锦城了,这不,林墨和林书刚从面包车里出来,老太太就冲了过来,拉着兄弟俩心肝宝贝的叫。

林墨早就已经习惯了老太太的肉麻,淡定无比,林书脸皮薄,小屁孩儿好面子,看着周围不是扫过来的视线一张脸羞得通红。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林墨默默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弟弟求助的眼神,任由弟弟被奶奶搂在怀里揉搓,他退到旁边跟爸爸聊起了别的事情。

这半年,锦城分店的生意天天火爆,林建等分店的磨合期一过,所有事情走上正轨,立刻招聘人马将锦城的另一家铺面装修一新后,开了锦城的第二家分店。这样一来,林建手里就有了三家火锅店,而他还在积极筹备将分店扩展到周边地级市、县城,光靠他一个人来管理,肯定管不过来。跟林墨商量过后,他去注册了林氏餐饮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同时将股东、股份明确下来。林建拥有65%的股份成为第一大股东,韩勋只要30%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按照早先与柳立的约定,给予他3%的股份,而林冬梅作为公司主管,拥有2%的股份。柳立与林冬梅所持股份为优先股,能够享受优先分红,没有选举和被选举权,不能退股,只能通过优先股赎回条款被公司赎回。

柳立的那部分股份是他心里早就有数了的,林冬梅的那部分却是完完全全的天降之喜,两人早就已经订了婚的,等以后两人结了婚,合在一起就有5%的股份,林冬梅一直管着几个店的账,比谁都清楚店里的收入。随着日后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们能够拿到的分红只会越来越多,光想想,两人就觉得心花怒放,充满了将公司当成自己的来做事的干劲。

公司成立起来后,林建从基层提拔了一部分人,又外招了一些大学生,如今,公司的规模还很小,却五脏俱全,林建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压力轻了许多。随后,林建安排公司人员,一部分人负责招聘培训、一部分人负责监督装修进程,还有一部分人负责监督管理已有店铺,几相结合,林建预计,下半年至少能再开八家分店,甚至更多。

公司的事情,林墨只参与了最初的股份分配,和职位安排,后续的事情全部都是林建在做。曾经他在M国韩勋短暂的填鸭式教学里学到东西慢慢消化开来,自己也经常利用空余时间学习经营、企管等等,不断给自己充电,如今管理起公司的事情来相当得心应手。

养移体居移气,林建现在认识的人不一样,管理的事情不一样,整个人的气质跟以前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也难怪老太太总说,‘我儿子越来越有老板的派头了’。

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林建带着一家人去新开的第二家分店。店铺选址在靠近市中心的二环路,几乎整条街都是餐饮店,生意极其火爆。火锅店的选址,在街道的尽头,与另一条商业街相邻,不过才刚到下午六点,店里就已经快坐满了客人。林建提前预留了包厢,一家人边吃边聊,开心又惬意。

“……小吃的味道差了些,没有程叔做的好吃。”林书一边往嘴里塞凉糕,一边不满地嘟哝。

林建说:“像你程叔手艺那么好的师傅,哪儿是那么好找的?”

林墨并不赞同爸爸的说法,“不好找不代表没有,无论如何不能降低了店里的要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要找总是找得着的,实在找不着我们还可以自己培训。”

林建说:“我跟你想得一样,这段时间你冬梅姐一直在联系一个四星级酒店里厨师,他的手艺不比你程叔差,可惜他嫌我们这儿庙小,一直说在考虑,没个准话。”如果不是这人一直拖着,店里也不至于临到开店了,还没有把小吃师父定下来,最后只能临时选了个手艺平平的人顶上。

林墨说:“既然他嫌我们这里不如他现在工作的地方体面,那就算了,让冬梅姐尽快重新物色人选,总会有愿意来的人。”

一个手艺好的厨师对火锅店的发展固然重要,可手艺再好,没有合格的品质也不行。你不愿意来就说不愿意,自抬身价就算了,非要别人做出一副求了又求的高姿态,何必呢?小吃这一块儿,林墨自信给的薪酬已经足够高了,没必要上赶着去求谁。林冬梅作为公司的主管,她需要做的是知人善用,而不是‘非卿不可’,说到底,她还是太年轻,需要更多的历练。

这件事情,林建也烦得不行,点头道:“行,我一会儿回去就跟她说。”

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在大家的闲谈中过去。

在锦城逗留了两三天,林墨兄弟俩和老太太一起回了L县。

阿灰大老远瞅见面包车的影子,颠儿颠儿的冲了过来。原先肥嘟嘟的小土狗已经长成威风的大狗了,中华田园犬悲剧就是,小得时候再乖再口耐,长大了也会变得很‘土’,阿灰一身灰不溜秋的毛,彰显着它纯到掉渣的纯血统。林书却一点都在意,跳下车,一把抱住扑过来的阿灰,被它舔得哈哈大笑。

在这一刻,林墨觉得,不管去了多远的地方,不管去了多繁华的地方,这个生机勃勃的小村落才是他永远的家。

今年早些时候,老太太做主将家里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了一遍,门口换上了气派的大黑铁门,荒山那边修了小猪场后,索性把家里的猪圈鸡圈全拆了,让人在原址上修了两排房子,一边留作当车库,一边改成客厅和饭厅,家里楼上楼下全贴上的瓷砖,重新粉刷了墙壁,天花板也改成现下最时髦的模样,挂上漂亮的吊灯。家里的家具能用的做人情送了村里人,不能用的全都打了当柴火烧,几间卧房,从床到衣柜全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样式。

当初装修的时候,老太太还特别高兴的告诉韩勋,她专门给他留了一间房,以后再不用跟林墨挤了。

韩勋欲哭无泪地告诉老太太,他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跟林墨挤,真的,比真金还真。

老太太‘净瞎说’三个字,把韩勋满肚子的牢骚全堵了回去,只能通过电话像林墨倾述,结果反被林墨幸灾乐祸了好久。

看着家里的变化,想起这一茬,林墨不禁勾起了嘴角。待会儿一定好好去‘观摩’一下韩小人的‘专属’客房。

家,与其说是一个地方,不如说是一种感觉。无论多久没有回来,无论家里怎么变化,只要一步踏进家门,心底就会禁不住生出一种‘到家了’的感觉,仿佛刹那间便能卸去所有的心防和疲惫。

老太太身体硬朗,但年龄毕竟大了,家里总她一个人,林建哪里放得下心?等家里的房子重新装修后,林建就让荒山农场那边一个女工过来陪老太太住。

这女人已经四十多岁,姓吴,叫吴兴华,打外地来的,离婚,独自带着一个儿子。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她没有文化,只能靠四处打工维持母子二人的生活。她原先经亲戚介绍在县里一家皮革厂上班,今年生意不景气,皮革厂破产了,她早先在家里时就做过菜农,经验丰富,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荒山农场应聘农技管理员,虽然当时不怎么缺人,老太太见她勤快带个孩子挺不容易的,就将她聘了下来。吴兴华干活确实很有一手,有技术有经验又勤快,为人也正派,从不跟农场里其他男人嬉皮笑脸,做饭、打扫卫生都十分麻利,闲暇时,跟老太太也谈得拢。因此,林建就动了心思,请她进出照顾母亲,晚上住到他们家,多看着老太太帮老太太做点家务,额外给她算一份保姆的钱。

吴兴华拼命干活就是为了挣钱供儿子读书,将来还要买房、娶媳妇,一串串的都是花大钱的地方,忽然多一个赚钱的地方,她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老太太闲不住的性子,家里的那些家务都是跟她分着在做,更不会故意使唤她什么的,多数时候都在陪老太太聊家常。

知道林墨要回来,吴婶提前将家里楼上楼下的地板砖擦得光可鉴人,还提前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李阿姨,我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你们快去吃吧,不然一会儿该冷了,我先回农场去了,还有一拢茄子要掐苗。”吴兴华还是第一次见林墨兄弟俩,有些惊艳,也有些拘谨。

“走什么走,这会儿正是午休的时候,把饭吃了再过去也不迟。”老太太拉着她说。农场是正规的八小时工作制,夏季的时候早上七点到十一点半,下午则是三点半到七点,中午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距离下午开工还早得很。

吴兴华也不是矫情的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转身回去系上围裙,张罗着添饭摆桌。

吴兴华做菜的手艺算不上太好,普通的家常风味,做得多是些清淡的菜肴。老太太对她什么都满意,就这一点上颇有意见。奈何老太太年龄大了,正是该吃些清淡口味的时候,一开始不太适应,时间长了就好了。

“这汤真好喝。”林书咕咚咕咚喝了一碗鲜美的野菌老鸭汤下去,忍不住赞美道。

吴兴华做炒菜烧菜的手艺很一般,但是煲汤绝对是一绝,就是林墨喝了也忍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