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的众人乘着大巴在夜色中返回酒店,摄像机关闭后, 所有人在镜头下被迫高涨的情绪都放松了下来, 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低沉, 即使有人说话, 也是压低了悄悄进行。

薄荧以为不可避免会被触及路茂被杀一案,但是谁也没有不开眼地提及这件事,就连一直和她不对头的薛洋安也没有借此机会讽刺她。

王伦坐在后排,和时守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李阳州和孟毅行坐在一起,两人一个睡觉一个看着手机, 薛洋安独自一人坐在前排, 面色冷冷地看着窗外。

薄荧和刘羡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蹦极的缘故, 薄荧身心皆疲,一动不动地靠着椅背休息。

回到酒店后, 薄荧回到房间,梁平正开着电视, 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听见有人开门,他抬起头看了过来。

“回来了?今天的拍摄怎么样?”梁平问。

“我输了游戏,被惩罚蹦极。”薄荧走了进来, 把衣柜的门一扇扇敞开后才将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放到地上:“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刺激的第二次了。”

“听说这期的嘉宾是时守桐?”

“嗯。”她一边打开箱子往外腾东西, 一边平静地说:“他和薛洋安对上了, 这期节目播出后《奇葩》大概又会上一次头条。”

“为你出气?”梁平一听就猜出了原因。

薄荧没回答,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薛洋安为什么对我有莫名的敌意?”

“你以前得罪过他?”

“我就是不知道才会问你。”

“那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了。”梁平放下手机,走到狭窄的过道里,把打开的衣柜门关了回去,靠着衣柜门看着正在卸妆的薄荧:“路茂的母亲上了一档名气很大的访谈节目。”

薄荧的双手短暂地顿了一下,接着她打开水龙头,捧着清水泼到脸上。

将脸上的泡沫冲尽后,薄荧用自带的洗脸巾擦干了水:“她说什么了?”

“哭诉他儿子死得冤枉呗,说路茂服刑期间,有人打点了狱警和里面的犯人,路茂在里面很不好过,几次因‘意外’重伤。”

“现在舆论偏向哪方?”

“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偏向路茂母亲的,毕竟一个因为儿子而把眼睛几乎哭瞎的母亲总是引人同情。”

“那舆论又为什么反转了?”薄荧走出浴室,皱着眉把梁平推开,重新打开了衣柜门,接着坐到了梳妆桌前搽脸。

“在事态扩大前,你的养父适时发表了一篇义正言辞的申明。”梁平看着薄荧放下拿起了一半的精华液,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国际一流导演的公关团队就是不一样,真应该让我们团队里的公关们去好好学习一下。申明一出,网络上的风向马上就转了,路茂母亲有了吃人血馒头碰瓷的嫌疑,你因为‘受伤太深’至今都不愿触及和那件事有关的一切,孟上秋自己则是那个看着爱女默默忍受非议不愿争辩而‘痛心疾首’、不得不站出来替你说话的父亲。”

“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澄清,最好采取置身事外的策略。”梁平说:“孟上秋愿意替你趟这滩浑水最好不过,他的公关团队如果连一个市井妇人都应付不了,那还是早点回家种田吧。”

梁平站了起来:“我的房间也在这层,有事打电话。”

梁平走后,薄荧一个人坐在梳妆桌前一动不动。孟上秋……孟上秋和戚容,就在三年前,他们还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多久没出现在她脑海里了?

时间不是会抹平一切沟壑吗?为什么她在想起他们的时候依然会觉得呼吸一窒?

到底还要多久……时间才能填平这条沟壑?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薄荧猛地转头看向房门。

敲门声顿了一会,接着再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