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守桐的粉丝对守荧恋的破碎大多还是抱着惋惜的态度,因为时守桐的粉丝里除了占大多数的作品粉以外, 还有一部分由CP粉转换过来的大量个人粉, 但除此之外, 时守桐的极端女友粉也不在少数, 她们在“守荧恋有望复合”、“新锐天王不忘旧情,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新闻刺激下,一窝蜂地跑到薄荧的后援会和个人微博下同薛洋安的粉丝组成临时反薄联盟,对薄荧展开大肆的攻击,其中就包括了薄荧在和时守桐分手前和程遐共同出现在地震受灾现场,以及挽着程遐的手一同走红毯的照片, 污蔑薄荧是一个水性杨花、贪慕虚荣的女人, 薄荧和时守桐的分手,也是因为她的不忠导致。

时守桐这些极端的粉丝在打了鸡血一般四处传播薄荧的“不忠论”时,完全没有想过时守桐会不会感谢地收下这一顶横空飞来的绿帽, 在二十分钟后,她们心心念念的正主做出了回应, 那个已经断更许久的微博前所未有地发布了一条超过十个字的文字微博:

“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伸张正义,因为我没有冤屈要伸, 我希望某些自谥我粉丝的人能够好自为之,不要将幻想和现实混淆,我是歌手,不是偶像, 没有义务来满足你们自以为是的妄想。”

时守桐的微博一发, 在天亮后引发轩然大波, 虽然许多人觉得他说得对,但也有不在少数的人认为他对支持他的粉丝太过冷血、感到心有戚戚。而那些热衷抹黑薄荧的女友粉们,大部分抹着眼泪以遇到渣男但我还是好爱他的心情删去了曾经的攻击性留言和转发,还有一小部分,因此恼羞成怒脱粉,成为活跃的黑粉之一。

更多的路人则是在思考,时守桐话里的“没有冤屈可伸”是个什么意思。

在各式各样的猜测飞扬了两天后,薄荧和时守桐的流言才渐渐沉淀下来,娱乐圈里永远不缺新鲜的八卦,各大社交媒体上的八卦热点今天还是美国总统将四国总统合影剪切为三国总统合影发上推特,明天就成了董行瑶在片场和投资商之一、逸博影业的总经理秦焱拉拉扯扯,掌掴同剧女二号。

在人们都快淡忘那个因杀人嫌疑而被刑拘的货车司机时,在知乎一个名为“怎么看薄荧的车祸视频?是意外还是谋杀?”问题下的匿名回答悄悄走红于网络,匿名者声称“看你们讨论得挺热烈,内部人员来插个嘴,张超是蓄意谋杀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没有任何疑问,但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错,现在上京市公安局正闹得人仰马翻,因为张超就在半小时前突然全盘翻供!他否认了自己之前的所有证词,并指控一个背景大到连你们叫大大的那个人都不敢轻易发难的人为雇他杀人的雇主!我有种预感,大戏即将开始。”

半小时不到,这条回答就从知乎上神秘地消失了,网络上相关的讨论也遭到了大规模的删帖删号,虽然源头不在,讨论也遭到了打压,但网络背后某个势力暴力删帖、黑号的行为反而刺激了人们的逆反心理,侧面加强了匿名楼主的发言可信度,使私下里讨论和传播截图的人数反而爆发式地增加了。

在网上议论纷纷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的僰家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

和神情低沉的郭恪不同,僰安秋虽然面露疲色,但眼底却藏着一抹喜色,一个平常在家养尊处优如同老佛爷,连伸长手臂从餐桌上拿胡椒瓶都要郭恪代劳的人,今天偏偏积极地主持大局,不仅对客人们殷勤地嘘寒问暖,甚至在门铃声再次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赶在郭恪起身之前快步走了过去。

隔着一堵玄关的墙壁,郭恪就听见了僰安秋难掩欣喜的声音:“郑老,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快请进!快请进!”

郭恪走进玄关,看见的就是满脸笑容的僰安秋热情邀请一老人一女人再加一青年进屋的画面,老人是曾经的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郑长龄,曾在当年的抗日战争中领导过多个重要战役,女人则是老人的将门虎女,如今的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郑晴,剩下那名精瘦结实的青年,则是跟着郑老姓郑,目前正在上京军区历练的独孙郑风,从前总是穿着宽大的嘻哈服饰,吊儿郎当地到处惹祸、沉迷网络游戏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身姿笔挺、正气凛然的青年。

郭恪看着奴颜媚骨的僰安秋,嘴角讽刺地提了提,他做不出僰安秋那样露骨的讨好,他也不屑做,在政坛摸爬滚打、被僰鲲泽耳提面命这么多年的他,早就知道在这个特殊的行业里,比起放低身段的讨好,更多人看重的是百折不屈的傲骨,因为这在很多时候意味着忠诚,而僰安秋从商久了,把商人那套奸猾学了个十成,已经忘记一个政客最基本的素养,注定会被这个圈子里的人排斥。

僰家已经没落了,他无比清楚这一点,他应该为僰安秋再无余力来制衡他而开心,但是想起楼上卧病在床、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抚养教育他长大的老师,郭恪又替他感到一阵浓浓的悲哀。

被女儿和孙子搀扶着的郑长龄看见郭恪后,立马无视了笑容满面的僰安秋,对郭恪大声说道:“你老师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被无视了的僰安秋脸色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瞬,也仅仅是一瞬,随后,他的脸上就挂起了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郑老,我父亲还在楼上接受医生检查呢,我带您到客厅去,最多十分钟,我父亲就结束检查了,他要是知道您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僰安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点燃了郑长龄的怒火:

“高兴?再高兴能高兴到哪儿去!”他对僰安秋怒目而视,气势汹汹,就差没把手指头给戳到僰安秋鼻子上:“别人不知道你父亲怎么中风的,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要是没有你,我大哥能落到今天这田地吗?!”

“郑老——”僰安秋现在连假笑都挂不住了:“客厅里还有别人呢——这些事,我们私底下再来说吧。”

虽说郭恪看不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僰安秋,但他和僰家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就算心里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他也不能真的放任郑长龄将从前的那些旧事大张旗鼓地闹腾出来。

“郑老,您亲自来找老师,是有什么急事吗?”郭恪问道。

“还不是怕你老师压不住这个报应儿子,我拄着拐杖也要来给他压阵!”郑长龄怒声说。

“郑老!您这次真的冤枉我了,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您问问郭恪——”僰安秋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郭恪:“你说说,我最近是不是很安分?!”

“郑老,最近一年安秋的确很刻苦努力,常常把工作带回家加班,您也看到了,”郭恪笑道:“亚投最近的成绩很是喜人,其中安秋的数个决策功不可没。”

因为僰安秋的关系,郑长龄的确有关注亚投的经营状况,他想起最近的确时常听到关于僰安秋的赞誉,脸上表情稍霁:“真不是你做的?!”他怒声质问僰安秋,只是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严厉了。

“真不是!我对天发誓不是!郑老,您就信我一次吧,我拿我僰安秋的性命发誓,我绝对没有指示或者暗示任何人,对薄荧动手——您想想,我干嘛要杀一个小明星啊,我闲得慌么? ”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闲得慌。”郑长龄刚刚放晴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那个小明星不是一直有传言说她的父母是近亲吗,那该不会就是——”

僰安秋的脸上露出慌乱,郭恪再怎么大度,此时也脸色转阴,郑长龄的女儿比郑长龄更懂人情世故,此时拉了拉父亲的袖子,笑着提醒道:“爸,我们还要在玄关这里站多久?说不定僰老都结束检查了——”

郑长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论的不妥,不大好意思去看郭恪的表情,顺着女儿递出的梯子就势下了:“行,我们进去吧。”他走了一步,又神情严肃地看向僰安秋。

僰安秋脸上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掩去就被郑长龄尽收眼底,老人浑浊的眼睛在那一刻发出肃杀凌厉的目光,仿佛一把鲜血浸染过的刀子,杀气腾腾地贴在僰安秋的身上。

“这件事如果不是你做的,我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自然不会对你放任不管,但如果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关系——”郑长龄神情狠厉:“我也会代你父亲管教你。”

几人走进客厅的时候,家庭医生正好从二楼僰鲲泽的房间里走出,宣告诊治结束。包括郑长龄在内的数个政界大佬被僰安秋和郭恪领上二楼,郑晴和郑风还没有参与这次会面的资格,自觉地留在了楼下。

等所有人都走进了僰鲲泽的房间后,郑风才敢悄悄问身旁的母亲:“爷爷刚刚和僰安秋说的是什么事啊?我怎么云里雾里的,你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吗?”

“大家族里的龌蹉事。”郑晴笑了笑,以一句十分笼统敷衍的话回答了郑风的问题。

郑风还想说什么,玄关处忽然传来关门的声音,女人的谈话声和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郑风和郑晴自动停止了谈话,一个望向玄关尽头,一个则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几分钟后,郭恪的妻子僰庭春同僰安秋的妻子田雪,以及郭恪和僰庭春的女儿僰昭,三人前前后后地走了进来。

“庭春、田雪、小昭,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们了。”郑晴站了起来,主动笑着打招呼。郑风稍微落后一秒站起,对三个女人礼貌地微笑。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说打扰么?快坐呀——”僰庭春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让两人重新坐下,在她身后留着短发,其貌不扬的田雪正任劳任怨地把手中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拿给阿姨,不忘小声地叮嘱阿姨如何分门别类,僰昭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穿过田雪,径直走到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小风吧?小伙子都长这么大了?真精神、真帅!”僰庭春笑眯眯地看着郑风,满面真诚地赞叹道。

“哪有……”郑风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才是,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郑风鲜少夸人,当他说人好话的时候,只意味着事实就是如此。岁月对僰庭春格外温柔,已经四十四岁的她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才会露出少许微小的、为她额外增添一抹风韵的细纹,她的双眼清澈,脸颊饱满,在成熟女人特有的魅惑之外,眼神里还保有少女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