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陵城中,刘封先将刘度之子刘贤随意委任了一官职,教其即刻上任,实则是将其就地看管起来,以防其逃回零陵,有所变故,毕竟只有待刘备真正与孙权将曹操赶至北方,那四郡才算的上是万无一失。

此时众人早已为刘封备好了宴席,因曹仁之前已和刘封达成协议,只是派遣了一些军士在阵前佯装相互攻防,并无战争之实,故而众人皆是安心坐于席间,听魏延与甘宁给众人讲着刘封如何率军自零陵开始,一路杀向长沙,如何斩了赵范,金旋与韩玄等人,又是如何收了老将黄忠,如何将鲁肃与凌统玩弄于鼓掌之间。

就算是庞统与徐庶这般鬼才奇谋之士,听闻刘封一路不畏艰险,不到十日便夺了四郡这些过程,亦是不住称赞刘封计谋无双,原本刘封没有携二人其一前去,二人心中还颇有些微词,如此一看,这区区荆州四郡太守,还真不劳这二人出马。

“这些时日,曹操可曾遣人来此?曹植是否有甚异动?”众人酒足饭饱后,刘封便将众将遣回府中,只留庞统与徐庶二人,此二人乃是刘封智囊,且忠心不二,是故刘封每每心中有甚长远规划,都说与二人,看其是否有甚想法。

据庞统与徐庶所言,曹植自从前次与刘封一番交谈过后,便貌似开朗了许多,每日或在房中研读书籍,或在江陵城中往来游玩,并无出逃之意,而曹操并未再遣使者前来送信,只是曹仁与曹洪在阵前依旧与江陵城中守军保持默契,这足以看清曹操姿态。

刘封得知此事,心中松了口气,曹植心态好转,便说明其已然自内心深处接纳了刘封所提之事,待其归了曹操阵中,想来亦是可以与刘封互通有无,而这,正是刘封此番将曹植挟持而来之最大意义。

待二人将这些时日江陵城中之事尽皆告知刘封后,刘封却是目光移向徐庶,口中似欲有所言,却又犹犹豫豫起来……

“子威有何事但说无妨,你我之交,子威不必担忧我心中所想,凡是对日后我等大计有益之事,庶无不从命!”徐庶一看刘封这副表情,便知刘封多半有事要与自己相商,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于是朗声一笑,言道。

刘封闻言面色一红,但却不再含糊其辞,面色一正,向徐庶言道:“此番与曹操战罢,恐父亲与诸葛亮不会让元直长久留在封之身侧,不知元直对日后之事,有何打算?”

徐庶此时并无甚惊异之色,只因刘封所言,其心中早有所感,徐庶不似庞统,不被刘备熟知,早在新野之时,徐庶所出计谋大败曹仁,是故刘备对徐庶之才颇为倚重,而徐庶又与诸葛亮交情颇深,诸葛亮亦知徐庶之才,此番虽是刘封将徐庶自曹操军中带回,刘备与诸葛亮却万万不会命徐庶留在刘封身侧。

“庶此番归来,心中已然是将子威当做主公,子威心中有甚去处,只管说出!”徐庶怎能看不出刘封多半是已然心中有所谋划,只是碍于与徐庶交情,不愿直接说出罢了。当下便又给刘封吃了了个定心丸。

“那封便直言了,原本封无奈之下,确是想将元直遣回父亲与诸葛亮身侧,如此一旦诸葛亮有甚计谋针对于封,封亦可提防一二,但元直乃是刚直不阿之人,又岂能去做这等两面三刀之事?于是此番征讨那南方四郡之时,封心中便想在那四郡之中暗自寻得一郡作为我等后方,且不为他人所知……”

刘封一出口,便将其这些时日心中所想的绝密之事向二人说出,此等言论,若是让刘备与诸葛亮听到,多半会直接将刘封打入冷宫,不再重用,但庞统与徐庶二人却早已见怪不怪,听闻刘封要暗中找一地作为后方,皆是微微颔首,而后又是看向刘封,静待其下文。

“好在此番最后到那长沙郡中之时,封发觉长沙郡中守军训练有素,留心之下才知郡中裨将军乃是原刘表麾下中郎将,名曰黄忠……”

当下刘封就将其在长沙城中用计斩杀韩玄后将黄忠暂且任命为长沙太守之事说与了二人。

二人听罢,皆是眼前一亮,刘封这一步棋,端的是走的十分绝妙,在桂阳与武陵郡中,刘封亦是任命一亲近刘备之人暂行太守之位,而黄忠在阵前倒戈降了刘封之事,刘备与诸葛亮又不知,故而以刘备此时身侧无人可用之境,多半不会将黄忠替换到别处,而刘封又在信中故意提醒刘备速速将那暂代太守之位者用得力人手替换下去,刘备与诸葛亮就更加不会疑心刘封与黄忠之事。

“若正如子威所言,长沙不出意外已然是在我等掌控之中,与我又有何干?”徐庶念及此处,不由得眉头一皱,问出口来,徐庶早年持才傲物,亦是自视甚高之人,此时他在刘封阵中,自然是要多出雪中送炭之计,少做锦上添花之事。

“元直且来看,长沙之地,看似平凡,但实则乃是一处重地,此番孙刘结盟,大败曹操,已然将曹**迫至襄阳,若是如父亲与诸葛军师所愿,那自然是将曹操彻底赶出荆州才好,但封思虑再三,此事恐难以如愿……”

“似此……又能如何?”二人闻言,依旧并未有甚惊异之色。

“依封之见,南阳与南乡,襄阳三郡,曹操几乎不会拱手相让,而江夏自长江以南本就是江东所占之地,故而我军现如今最佳情形,亦只是占得这五郡之地与夏口罢了。”

言罢,刘封便在地图上手指这数郡之地,徐庶眼见刘封最终将手指点在长沙所在之处,这才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三家瓜分荆州,刘皇叔虽可占大部,但此地实乃是腹背受敌之所,子威将长沙握在手中,莫不是要以长沙为根基,依靠湘水……”终于,徐庶低声说出了刘封心中所想之事,眼中亦是慢慢有了不少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