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刘封府中商议此事,直至东方隐约泛起一丝鱼肚白,庞统与徐庶二人才告辞离去,但二人此时面上神色却是全无睡意,显然,辅佐这样一位野心十足,胆识过人的年轻主公,也让年过三十的他们二人又找回了不少年少时轻狂不羁的感觉。

二人离去后,刘封却是并未到榻上歇息,只是看了看已安然熟睡的孙尚香,坐在其身侧抚摸着她额前的丝丝长发,思绪又是不由自主的飘到了不远处的襄阳……

前夜刘封所提之计策,正是在诸葛亮夺取襄阳失败的前提之下,利用曹植尚在刘封手中,要挟曹操,让其退出襄阳,进一步向北方后撤,退至新野以北,似如此,刘备便会将襄阳收入囊中,这样一来,才算是将数个荆州要地要皆掌控在手。

但刘封亦是深知一旦如此做了,那也就等同于是未能遵照其事先与曹操所定那般无条件将曹植送回曹操手中,日后若想再与曹操谈判其他事宜,想来也就难了。

但刘封对此却并不在意,毕竟其与曹植已然达成了君子协定,曹植在此过程之中,亦是能够起到不少作用,再者就是刘封在刘备阵营之中毕竟算不上是说一不二之人,诸多事宜,还是能够往诸葛亮身上推上一推的……

刘封左思右想之下,外面天已然是大亮,雄鸡报晓,孙尚香刚刚睁开惺忪睡眼,见得刘封衣冠规整坐在其床榻边,目光痴迷,顿时面上显出一番红润,而刘封此时也已然察觉到孙尚香醒来,二话不说,将其抱在怀中好生宠溺了一番,这才放双鬓散乱的孙尚香前去梳妆打扮。

二人在府中用过些餐食后,刘封便梳洗一番,出门直奔曹植所在之处而去,刘封深知,昨夜与庞统,徐庶二人所商议计策,必须在曹植首肯并且配合之下才能够将祸水东引,不然定会使得曹操记恨上刘封,得不偿失。

此番刘封上门相见,曹植对其态度显然不像之前那般,出征四郡之事,刘封虽刻意封锁了消息,之前曹植并不知情,但随着刘封得胜而归,其麾下将士尽皆得知了此时,曹植一番打听之下也已然知晓,是故能够与刘封这般才能之人达成协议,曹植心中也是想通了不少,此番借助刘封之势回到曹操身侧,说不定在与曹丕争夺曹操继承权上重新夺回些许优势。

“植恭喜子威将军,得了荆州南部四郡之地,加之南郡,子威将军想必此番功劳不小。”曹植一见刘封,便起身拱手施礼,口中恭贺道,今时不同往日,刘封在刘备军中功劳越大,他此番宁可自己陷落在刘封手中也要将曹操换回所得曹操众臣之支持便也会越大。

“区区小功,不值一提,封此番前来,亦是恭喜子建公子,依照此番曹丞相与我孙刘联盟在阵前交战之事看来,子建公子回归许昌之日,怕是越发近了。”刘封淡然一笑,向曹植回了一礼,但随即却是换上一副为难之色。

曹植看在眼中,心知刘封所为难之事,便是如何将其安然送回曹操身侧,却又不教诸葛亮与刘备起甚疑心,刘备此时将曹植放在江陵刘封身侧,乃是因为之前刘封驻守南郡兵少,为防止曹操大军一怒之下直接集中兵力破了南郡,这才用曹植要挟曹操。

但若是战事临近尾声,再不设法将曹植送回曹操营中,则极有可能夜长梦多,一旦诸葛亮腾出手来将遣人来要曹植,事情就迟了。

“莫非是刘皇叔与那诸葛亮已然要求子威将军将植遣送到夏口?”曹植心中念及这一层,也是狂跳不止,急忙问道。

刘封闻言连忙摆手,长叹一声道:“事态并非那般紧急,但有一难处已然是可以预料,是故封此番前来便是与子建公子商讨一二,若是子建公子可助封一臂之力,封日后定然回报颇丰,若是子建公子不能相助,那亦是无妨,封这数日之间便冒死将子建公子送往阵前曹仁将军处,亦是可保子建公子无恙!”

曹植闻言,眉头便是一皱,刘封看在眼中,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暗自有了些喜色,以其对曹植了解,曹植此人乃是一理想主义者,若平白让曹植觉得亏欠了刘封,曹植心中定然不喜,果然,刘封刚想到此处,曹植便开了口。

“子威将军不必如此,将军若是想要将植交与刘皇叔,所立之功应当十分卓著,将植送回父亲营中之事,子威将军若是有甚为难之处,只管讲来,植既然数日前已与将军达成君子协定,身陷囹圄又有何帮不得?”

刘封此来,为的自然就是曹植此种态度,闻言缓缓言道:“周瑜此时被曹丞相麾下勇将张辽困在合肥一带,夏侯兄弟不能奈何诸葛亮,故诸葛亮现下意欲夺取襄阳,依封对曹丞相了解,恐曹丞相必不会心甘情愿弃了襄阳,强攻不得之下,恐诸葛亮会将主意打到子建身上。”

刘封此言并非是凭空捏造,诸葛亮想要夺取襄阳之心,此时已经显露无疑,而曹操亲自在襄阳设防,以刘备那数万人马,强攻多半不可为之,而刘备手中最大一张王牌,正是曹植。

“似如此,该当如何?”

“诸葛亮此人,心狠手辣,封恐其利用子建得了襄阳后,又加害子建……是故,封心中有一计策,若能成功,则可先诸葛亮一步,将子建安然送回曹丞相身侧……”

曹植听到此处,面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他显然已经猜出刘封之计到底是如何,但他心中亦知曹操当初为何出几乎百万大军征讨荆州,又征伐刘备,这数月心血,若当真以襄阳换了曹植,就算全部白费了,而曹植此时心中所想,实则却是曹操是否能够以襄阳这等重镇去换他,他生平第一次,对于其在曹操心中地位,产生了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