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子芳被擒于此,有何话说,我与诸葛亮,如今乃是对敌之势,子芳若能审时度势,加入江陵军中,封定会厚待子芳,如何?”

刘封在糜芳身侧停下,而后低头看向满面坚毅之色的糜芳,高声问道。

“芳岂能做了那背主之人?吾与兄长既然跟随刘皇叔多年,更兼吾妹在襄阳一直代为照料幼主刘禅,若在此降了子威将军,日后有何脸面与兄妹二人相见?”

刘封在刘备麾下之时,与糜竺,糜芳兄弟二人相处倒是颇为融洽,彼时关羽便如同轻视刘封一般,对经商出身,家财颇为雄厚的糜竺,糜芳兄弟亦是不能信服,多次出言辱之,糜竺与糜芳自然并无刘封那般勇武与胆量敢于直面关羽,故对刘封算得上是颇为敬佩,加之之前在当阳刘封浴血奋战,将代为照看刘禅的糜夫人自曹军重重包围之中救回,算得上是糜家兄弟的半个恩人。

故在刘备阵营之中,糜竺与糜芳二人,算得上是与刘封走的颇为相近之人,也正因如此,刘封才下令将糜芳生擒回来,若是那廖化,周仓等关羽的簇拥之人,怕是就算将其生擒回来,也只能落得个引颈就戮之结果。

糜芳此言一出,便默然不再言语,并且将头深深低下,刘封一看此情形,便知其如今在诸葛亮麾下怕是还不如之前刘备在时受到重用,不然也绝不会将这率三千兵马前来骚扰江陵的差事交由糜芳来做。

“既然子芳心向兄妹,倒也无妨,吾遣人出城之时,尚且不知来的竟是子芳,不如子芳随我到府中一聚,酒足饭饱后便将子芳放回襄阳,但再相见时,便是敌非友,子芳以为如何?”

拒绝了刘封好意,糜芳本以为以刘封这般秉性,今日多半难以全身而退,却不想刘封依旧念及旧情,并未对其动了杀心,哪有不应之理?

当下,刘封便将糜竺松开捆绑,带入府中,只留下庞统一人相陪,吩咐府中侍从准备餐食后,刘封便与糜芳谈起之前在刘备麾下之时二人之间种种交情,并且大大贬低了关羽一番,半个时辰下来,当酒菜摆上案头之时,糜芳已然对刘封放下了戒心。

一壶酒水下肚,糜芳登时开始高声呵斥关羽种种劣迹,并言明关羽自刘备撒手人寰后在夏口如何嚣张,除诸葛亮之外,襄阳与夏口再无能够制约关羽之人,纵是名义上的少主刘禅,也是数次被关羽训斥的高声哭泣,几乎无人敢言。

“依照诸葛亮那般恭谨,怎能容得了关羽这般跋扈,这一年余,诸葛亮与关羽竟并无矛盾?”刘封听闻此言,双眼一转,一面举杯欲与糜芳对饮,一面试探问道。

糜芳想来是对关羽十分痛恨,当下已然忘了其身在刘封府中,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而后长叹一声答道:“军师对关羽这般跋扈心中怎能情愿,然关羽镇守夏口,与襄阳相去甚远,故军师虽有心管制,却也鞭长莫及。”

“益德将军,子龙将军皆是帅才,且子龙将军又擅容人,为何却偏偏使那关羽把持夏口之地?”刘封此时见得糜芳已然有了几分醉意,眼中精光一闪,又是给糜芳斟满一杯,凑到其身前,低声问道。

果然,糜芳醉眼朦胧之下,哪里还有防备之心,刘封相问,加之其胸中本就抑郁难平,口中那抱怨之言一发而不可收拾,大有不吐不快之感,于是又是满饮此杯,而后高声答道:“想来那关羽也不能在夏口作威作福多少时日,吾观军师早有将其调往他处之意,只是并无去处,这才一直隐忍,如今前方战事已然大胜,不日子龙将军与益德将军既会归来,到时免不得调动一番,离了经营多时的夏口,关羽再想作威作福,便是难了!”

糜芳此言一出,刘封与庞统对视一眼,面上皆是露出凝重之色,糜芳话中之意,显然是诸葛亮已然率张飞与赵云出了襄阳不知去往何处交战,并且更为让刘封心中一沉的是,显然此战诸葛亮已然得胜了,并且即将返回襄阳,如此一来,正如刘封之前所担忧的那般,诸葛亮也是利用这一年时间完成了一番扩张,并且走在了刘封之前,同时,让他错过了襄阳城最为空虚之时。

“那不知……诸葛军师征战之地却是何处?”刘封见糜芳已然醉了,又是试探问道。

听闻此言,糜芳抬头看向刘封,仿佛发觉此言不应在此时说出,一番犹豫之下,竟是不胜酒力,直接倒在案上睡去了。

庞统见状赶忙上前摇晃糜芳,想要从其口中再问出些许情形,但刘封却是摆手阻止,放任糜芳在厅中熟睡,将庞统召至屋内。

“诸葛亮此计,已然算是成了,至于其到底前去征讨何处,想来不是益州,刘备在益州身死,定然使得刘璋在这一年之间对襄阳严加防范,诸葛亮不会在此时率军前去,既非益州,又非我荆州五郡,加之诸葛亮与江东鲁肃过从一直甚为密切,故他所图之地,定在北方。”

将庞统召至屋内后,刘封一一指向地图之上这几处州郡,缓缓分析道。

“诸葛亮这厮,竟然图谋曹操所属之地?”

庞统听闻此言,皱眉道,除去刘封之前所言的那几处州郡,余下之地,皆归曹操所有,而曹操强大,故诸葛亮若是当真对曹操之地有所图谋,倒是十分出乎庞统所料。

“曹操这两载之间,先是在潼关与关西之兵血战数月,虽大败马超韩遂二人,却又使得马超率其麾下不少军马逃往了汉中,与张鲁结合一处,如今曹操之心,几乎尽皆在汉中之上,想来诸葛亮便是趁此机会北伐,并且当真有所斩获,诸葛亮胆大心细,确是不辱卧龙之名……”

刘封言罢,也是连连摇头,其之前一直将目光投向益州,如今北方之事木已成舟,纵然现在知晓,也是无可奈何。

“那我等前往益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