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刘封并未早早入眠,而是伏案写下一封书信,而后将魏延唤入屋中,并遣了飞羽卫之中最为精锐的五人,将书信交于其手中,又在其耳畔低声叮嘱了一番,那五人领命之后,连夜乘坐快马出了龙编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两日后清晨时分,刘封与徐庶已然将三万大军与粮草辎重整合完毕,以老将黄忠引一万兵马为前部,刘封亲率飞羽卫与另外两万人马携粮草辎重紧随其后,自龙编县出发,经兴古鸟道,直奔南中牂牁郡而去。

刘封深知,待得进入到牂牁郡境内,按照士燮所言,那雍闿便会在此等候刘封,牂牁郡至成都之路径,便由此人引导而行。

而由交趾进入益州境内的第一道关卡,位于牂牁郡与交州边境的进桑关,刘封数月前便已与法正商议,由法正,孟达二人暗中将那进桑关之中原本就不多的守卫以换防之名尽皆换成了孟达麾下之人,刘封通过进桑关进入牂牁郡中之事,若无意外,刘璋定然不会知晓。

大军行了数日,在前方数里处行军的黄忠便遣人来报,进桑关关口已然遥遥在望,刘封得报后,将统领中军之责交由徐庶,亲自策马到了黄忠近前。

果然,前往不到五里,在层层叠叠的山峰密林之中,一座不大的关口赫然耸立,关口之上,隐约可见数名军士,不用说,这便是刘璋不欲使故官长吏入关的进桑关,如今刘封此来,虽非是故官长吏,但率领三万大军,却是比之故官长吏更加可怕。

“依主公之见,我等是否以雷霆之威拿下这进桑关,斥候已然探明,进桑关中守军仅百余人。”

黄忠见刘封亲自到了阵前,便请命道。这数年之间,黄忠在荆州所肩负使命,一者是守卫长沙,防止江东袭扰,二者便是将刘封在荆州新招募之兵训练成精兵强将,此番出征之所以使黄忠领兵,便是因这三万大军,几乎尽皆是出自黄忠之手,黄忠对其擅长如何作战,了如指掌,故这三万精兵,唯有在黄忠手中,方才能够发挥出其全部实力。

而黄忠也已然是经年未曾经历战事,随着其年岁越发增长,黄忠对一场大战自然也是越发渴望,故对于此战,黄忠心中万分期盼,有生之年能助刘封拿下益州这天府之国,在黄忠心中,也算是不负他这一身本事,于是眼见这关隘,便生了出了些激情,只想亲自将其拿下,牛刀小试一番。

“不必如此,若我所料不错,进桑关关门已然大开,我等悄无声息走过即可,若是在此地生出了战事,恐怕正中了暗处观察之人下怀……”

黄忠虽不知刘封之言到底是何意,却也知依照刘封所说,这进桑关多半有些许内应,于是命麾下之人将帅旗一挥,一马当先直奔进桑关关门而去。

果然,黄忠本来尚且有些戒心,惟恐在关门处遭了埋伏,但走近关门,便见得那关门竟然已经洞开,并且城墙之人的军士对于这三万大军进关,就好似并未发觉一般,黄忠一看之下,便放下心来,指挥众军士入关。

“主公,此番入了进桑关,便是牂牁郡之地,我等之前扩宽兴古鸟道,便是到此地为止,前方路途,我等并不熟知,当小心为上!”

全军越过进桑关后,原先在交趾那两万大军之中一名将官便到了刘封身前提醒道。

进桑关以内,方才是交趾领土,过了进桑关,便算是南中之地,故此,刘封也知,真正的考验,已然悄然而至,能否神不知鬼不觉到达成都城下,这数百里南中之路上,等待着他的定然不会是一帆风顺,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雍闿……

“传令众军,相互结好阵势,一百斥候当先开路,若有沼泽瘴气,即刻回报,直至西随县而止!”

西随县,乃是经进桑关去往成都的又一必经之路,与进桑关一般,皆在牂牁郡治下,而据士燮与雍闿商定,其便是会在这西随县城中等候刘封,西随县距离进桑关并不遥远,仅有不到百里之遥,但深入南中之地后,刘封终于知晓了为何武帝之后三百余年,不论汉皇还是如今的各个诸侯皆是对这南中之地敬而远之。

交州路途本就险塞,但入了南中,刘封才知何为真正的险塞,若非是这些军士在交趾之时已然对这南中之地多有了解,荆州之兵若直接到此,恐怕行军之后再无一丝战力。

刘封在马上手持法正数日之前方才送至交趾郡中的南中地形图,细细看着西随至成都的方向,此图虽并不详尽,但却也将诸多重要郡县之间方位,距离以及途中险阻一一标注,若无此图,刘封是万万不敢来此教那雍闿带路。

足足行了两日,刘封终于率军进入西随县县中,而在刘封大军刚刚靠近之时,便见城外一行数人,早已等候在此。

待得刘封率军到了近前,之间为首一人四十左右年岁,衣着十分考究,昂首挺胸,倒是颇有几分气度。

“在下南中人士雍闿,特在此等候子威将军!”

听得此人便是雍闿,刘封一面下马,一面细细观察了一番,只见此人虽言语恭敬,眼中却是藏不住几分桀骜之情,且并不与刘封对视,言罢后,只是微微一拱手,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刘封身后所率军士。

“此人……怕是多半有所图谋……”若是并无怀疑而来,刘封倒是当真看不出这雍闿之心,如今本就怀揣几分犹疑,再一看之下,刘封对这雍闿疑惑之心更甚。

当下,刘封将大军托付与黄忠,便驻扎在这西随县城外歇息,而亲率一千飞羽卫与徐庶,魏延跟随雍闿进入县中。

雍闿看见飞羽卫气势汹汹,面上神色颇有些不甚自然,刘封看在眼中,却是不动声色问道:“我这亲兵,比之南中那等蛮夷之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