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封表示出对周瑜的理解,并且不再劝说周瑜与其共同开创一番功业之后,周瑜心中登时便松了口气,对于刘封的洒脱,他心中自愧不如,他知道,若是换做是他在刘封的位置之上,也是绝难放任自己安然离去的。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刘封再提出想要让周瑜将那些当真颇有些才华,并且会在周瑜离开江东朝堂之后成为孙权眼中钉的将领拉拢至刘封阵营之中时,周瑜显然再不能说出拒绝之言了,毕竟自己能够坐在这里与刘封交谈,皆是拜刘封所遣的那名医所赐,于是,这番秘密之极的交谈便以周瑜对刘封说出‘尽力而为’这四字作为了结果。

也正是因为周瑜与刘封达成了这般默契,所以他才会向鲁肃说出这样的话,鲁肃虽是周瑜在江东几乎最为亲密之人,但周瑜若是贸然将刘封此事说出,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已然距离死亡十分之近过的周瑜也想到过不将刘封嘱托之事告知他人,但那样做虽然对其来说却是最为稳妥的方法,但一者是没有报答刘封的救命之恩,二者便是将其麾下的那数个性情耿直之人留在此间,多半不会有甚好的结局。

反观刘封作为主公,当真是比之孙权强了太多,这一点周瑜早已经在甘宁口中探听清楚,所以,他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鲁肃,若是所托非人,也只能怪自己命该如此,若是不说,周瑜相信自己绝对会因为此事而抱憾终身。

“公瑾既有此言,胸中想必已然是有了出路,就不要再隐瞒于我,待得主公在朝堂之上将那吕蒙与陆逊委以重任,还哪里有我等数人容身之所?”

鲁肃看见周瑜说了一半之后又是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只得是十分焦急的问道。

周瑜听闻鲁肃相问后,这才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当下也是不再迟疑,将房门紧紧关上后,又将鲁肃拉至自己近前,低声言道:“似程普将军等人,乃是江东三朝老臣,性情温和又多有战功,故而主公并不会因其与我等走的颇为相近而不容,只有子敬,公覆与公绩三人,日后恐有不测。”

“为何?”鲁肃见周瑜只是提起了他们三人,心中也是升起一丝疑问,又因自己也在其中,不得不谨慎待之,于是急忙问道。

“子敬本是江东重臣,但却在赤壁之战后与那刘备走得甚为相近,主公不管与诸葛亮结盟还是与刘封结盟,其真正用意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子敬却是让刘备从手中得了许多好处,虽大多是因诸葛亮奸猾,但日后若是论及此事,便不知如何说来了,至于公覆与公绩,虽年岁相差颇多,但却皆是耿直之人,在军中非我之将令不遵,待得吕蒙与陆逊上位之后,二人多半会与之发生冲突,到那时,则悔之晚矣……其余者,皆是心思深沉之人,想来不会有事。”

“嘶……似如此,公瑾有甚言语只管说来!”

鲁肃听罢周瑜的这一番分析后,心中不由得十分赞同,他虽是在江东朝堂之上颇受尊重,但经周瑜一番提醒,确是想到自己之前数次出使襄阳,皆是灰头土脸而归,孙权也是多次责备其讨要荆州不利,几乎是将荆州丢失的责任大半都算在了鲁肃身上,数次责难,皆因周瑜解围方才作罢,若是周瑜当真不在,鲁肃还真不知会被扣上一顶什么样的帽子。

“不知子敬对于荆州刘封,心中是如何想来?”周瑜此时再不迟疑,直接便轻声说出了刘封之名。

“刘封此人,真乃是当世豪杰,年方弱冠便割据一方,如今才刚刚数年,又得了益州天府之国,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就算与主公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公瑾何处此言,莫非是?”

鲁肃刚刚对刘封评价了数句,脑中便隐约得知了周瑜为何如此相问,话刚刚问出一半,周瑜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封这个名字,在江东实在是大大的禁忌,只因刘封在孙权的眼皮底下将孙尚香带走,又让孙权无话可说,这件事被孙权视作是奇耻大辱,也正因如此,周瑜数次提出借助孙尚香的关系与刘封修好,都是被孙权一口回绝,还因为此事将周瑜也一同记恨上了,可见在孙权心中对于刘封的恨意是多么的强烈。

虽然被周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鲁肃依旧是用手势和眼神向周瑜询问,显然,他万万没有想到周瑜竟然会在这样一个病情还未能恢复完全的情况之下便和刘封搭上了线,而也正是这没人能够想到的事,才能让孙权暂时对周瑜并没有什么怀疑,而这孙权忙于让自己的亲信之人掌控住江东兵权的数日之间,也正是周瑜帮助刘封争取自己举荐给刘封三人的时间。

之前周瑜向鲁肃提出的三人,正是周瑜在那小舟之中与刘封所商定的人选,周瑜之前倒是想要让刘封尽可能多的将那些只会忠于自己的将领尽皆收归账下。

但刘封又岂是什么样的将领都收之人,一番商议之下,也只是定下了这三个人选,而那老将黄盖,还是周瑜几乎哀求之下,加之刘封在赤壁之时对其英勇及人品颇为认可,这才答应。

原本刘封心中除去周瑜之外真正想要之人只有两个,那便是鲁肃与凌统,鲁肃之才,刘封还是十分认可的,唯有其性情有些不够刚毅,刘封相信若是以一得力之人在旁辅助,定然可以坐镇一方,而凌统,才刚刚到了弱冠之年,便已然是江东有数的勇将,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将其与甘宁置于一处共同操练水军,可以使得刘封水军更上一层楼。

“我所言乃是何意,子敬想来已然心中有数,此事目前唯有你我二人知晓,且今日便要有所决断,子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