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和刘封之间,显然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周瑜知道刘封笃定自己不会一辈子都在这山水之间纵情,他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回到那熟悉的地方,去做那些熟悉的事情,而周瑜心中也是笃定,刘封并非是小肚鸡肠之人,纵然自己这些时日得了他的一些保护,但他是绝不会强迫自己为其效命的,若刘封是那等人,早在刘封将自己解救出来之时便会提出。

此时周瑜最为感兴趣的,依旧是江东的局势,毕竟这一月的时日已然过去,当时根据张昭所言形势已然十分危急,周瑜担心此时江东的局势比之一月之前尚且有所不如。

看到刘封送来的信息,周瑜才算是松了口气,因为这一月的时日,诸葛亮怕是也在准备,故而并未像之前那般急于进攻鄱阳,算是给了孙权充足的喘息之机。

“如此看来,江东到底是与我无缘……”

既然孙权有足够的时间布局,周瑜更是有理由相信张昭定然已经将让自己出山之事告知了孙权,但这样迟迟没有消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和之前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孙权并不想让自己再到江东执掌兵权。

期盼了一个月之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虽然并非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已经习惯了悠然生活的周瑜很快就走出了内心的阴霾,拉着小乔到江边垂钓去了。

平静的生活又是过了十数日,正当周瑜看似已经放下了江东被诸葛亮围攻之事时,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他生活的屋中。

此人年岁与周瑜相差无几,身着斗笠,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只身赶来,当他到了周瑜屋中的时候,双脚已然是尽皆湿了。

“故友前来,公瑾为何面上并无喜色?”那人进入屋中后,见得正坐在桌案之上看书的周瑜仅仅是看向他笑了笑,并未有甚惊讶之色,不由得疑惑道。

“若是我说早已断定子敬会前来此地,不知子敬是否相信?”

来的人正是此时全权负责荆州之事的鲁肃,自从周瑜将他们举荐给刘封之后,鲁肃便并未与周瑜相见过,但通过刘封安排在周瑜身侧的飞羽卫,二人倒是有过数次书信往来,不过也都是叙旧罢了,鲁肃倒是曾经在信中问过周瑜一些治理荆州之事,但周瑜并未理会。

鲁肃见周瑜如此说,也只能是无奈一笑,早在江东之时,鲁肃扮演的就多是周瑜的助手,故而鲁肃心中所想之事,周瑜又怎能不知,于是鲁肃一面自顾自的将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鞋子脱下,一面问道:“公瑾可知我此番是为何前来?”

周瑜依旧是端坐在桌案之上,面色不改额答道:“吕蒙与陆逊二人,虽是被孙权仓促安排在了左右都督之位上,但二人却并非是酒囊饭袋,之前二人数次带兵,皆是未能在诸葛亮以及曹植手中占得便宜,乃是因为其对江东军士的掌控并未达到你我二人的程度,故而将令传达下去便会打了折扣,这并非是二人之过,而是孙权急功近利之故,但此番江东将士同仇敌忾之下,定会想出稳妥之计,而最为稳妥的,自然便是利用子敬与江东之间的熟知,邀请你出兵与其两下夹攻诸葛亮,并且许了你诸多好处,但以子敬的性情,多半是不敢贸然答应,心中举棋不定之下,这才想到了我这个山野之人,不知是否当真如此?”

鲁肃听闻周瑜这番猜测,当下便向其竖起了拇指,只因其这次前来寻找周瑜,正是为了此事,就在十日之前,江东派遣使者送来书信,意欲与刘封结盟,并且请求刘封派遣荆州之兵与其两下夹攻诸葛亮,若是能够将诸葛亮击退,则会将外围的数郡之地让刘封任选两郡作为酬劳。

鲁肃得到此消息后,自然不敢私自决定,连忙将此事遣快马告知了益州的刘封,但刘封的回复,却是给予了鲁肃此次行事的便宜之权,也就是说此次出兵与否,全凭鲁肃决定。

这样的回复,顿时也是让鲁肃犯了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若是置之不理,极有可能让刘封错失了进军江东的时机,若是去帮助孙权,又有暗助旧主之嫌,这让原本就有些优柔寡断的鲁肃没了主意,思前想后之后,终于是想到了近在咫尺的周瑜,于是多方打探得知了周瑜的所在,为表诚意今日才冒雨徒步前来。

听了周瑜的猜测,鲁肃双目一亮,也顾不得赤着一双脚,直接便走到了周瑜的身侧,低声问道:“公瑾果然是风采依旧,今日肃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不知公瑾可有良策,还请提点一二!”

周瑜见得鲁肃如此急切,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一面示意鲁肃坐在自己身侧的矮凳之上,一面言道:“子敬莫要如此急切,失了分寸,今日既然到此,你我二人又是多时未见,早在看到你身影之时,夫人便已然去准备今早我二人刚刚钓上的江鱼,这等美味,子敬在荆州府邸之中怕是吃不到的,至于之前子敬所言之事,待得你我酒足饭饱,叙旧完毕之时再说无妨!”

见周瑜少见的如此热情,鲁肃自然是不能再提那扫兴的政事,于是索性将心一横,便与周瑜闲聊起来,不多时,一身粗布打扮的小乔便是将一尾已经烹饪完毕的硕大的江鱼端了上来,又给二人各自斟满一壶酒水,二人把酒言欢之下,鲁肃竟然有种依稀回到了江东的感觉。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终于,二人微微有了些醉意,也是放开了不少,周瑜见此情形,这才开口道:“子敬此来,既然是为了是否与孙权结盟之事,瑜自当为子敬解惑一番……”

听到此处,鲁肃眼中登时一亮,打起精神问道:“公瑾到底有何良策,还不快快说来,如此重大之事,主公却交于我手,实在是心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