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直接在此时将司马懿拉入局中,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曹植的这番问话刚一出口,之前还在担心不已的杨修心中就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曹植的策略,这样一问之下,司马懿心中必然知道自己也被牵连其中之事,那么这如何回答,他自然要好好权衡一番。

若是司马懿的回答是从轻处罚这些魏国官员或是干脆不处罚,那其中自己逃避责任之嫌就不言自明,到了那时曹植再将司马懿与庚氏之中的勾连在朝堂上一说,那些官员的矛头都会直接指向司马懿,想要让他来当这个替死鬼。

而司马懿说是将这处罚说得重了,不但将这些与颍川之中势力勾连之人全部都得罪了,并且他自己也多半要与之同罪,这样腹背受敌之态,已经在这瞬间就行成了,而始作俑者曹植与杨修二人,甚至那些出现在曹植手中竹简上的人们,全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司马懿,按照以往曹植对他的信任,他的出言,多半能够左右曹植的想法。

司马懿微微抬头,看向曹植那阴霾的目光,当他得知庚氏在颍川被曹植调查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只不过他并未想到的是这一次曹植的行动竟然如此之快,他的第二次消息还未能来得及送入颍川,庚氏就已经遭遇了如今的灭顶之灾。

司马懿知道,若是庚氏还有残存的势力的话,他们是一定会冒着十分之大的风险将此事告知司马孚的,但如今他们司马家并没有收到任何庚氏传过来的消息,司马懿脑中高速运转之下,判断出庚氏多半已经被曹植全歼。

一念及此,司马懿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随即面上显出一片狠辣的目光,而后看向曹植,下一秒便跪拜在地。

“仲达这是何意?我之前是在相问你对于那颍川之事有何意见。”他这一跪,倒是出乎了曹植的意料之外,曹植心中微微一沉,他知道,当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之前预期的时候,结果往往是不会尽如人意的。

只见司马懿依旧是跪在地上,向曹植拜了数次,这才缓缓出言道:“此事,司马懿并无出言之权,主公还是另问他人为好。”

“仲达这是何意?”曹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他已经知道了司马懿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是事已至此,这场戏他必须要陪着司马懿演下去,显然,司马懿并没有被他的突然袭击所击溃,他迅速的在曹植的逼问之中寻觅到了一线生机,这显然是一招以退为进之法。

但显然司马懿越是这样,曹植心中对其的怀疑就越是深沉,事到如今,曹植终于有些明悟了之前曹操年老之时对其所言。

按照曹操所言,之前有数次对司马懿起来杀心,但都被司马懿那些无懈可击的说辞逃脱了,之前曹植还并没有什么感触,但时至今日,他终于是知道了曹操想要杀死司马懿却生生的被其逃脱的心情。

“不瞒主公,司马懿之所以并无资格对此事出言,只因司马懿与那些竹简之中所言的朝臣一般,也是与颍川一望族颇有些关联,但多半是因懿与之有所勾连的那个势力与之前竹简之中的相比颇有些弱小,故而主公没能发觉,懿不敢欺瞒主公及这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故而只能将此事在此说出。”

“好一派避重就轻之言!”

司马懿话音刚落,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杨修却是率先开了口,他当真是对司马懿这嘴上的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司马懿言辞恳切,那弱小二字,显然就将他的罪责安置在了其他人等之后,这一手,当真是不可谓不高明,这让杨修心中怒火丛生,他费尽心力将那颍川之地的势力尽皆荡平,为此不惜得罪如此之多的朝堂上之人,所为者自然就是扳倒司马懿,这才怒极之下脱口而出。

曹植听闻杨修这脱口而出之言后,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再言,现在并非是将自己的底牌全部都暴露出来的时候,杨修见得曹植的动作,也是深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回顾自己与司马懿之间之前的数次交锋,不少时候皆是因自己先被司马懿激怒而口不择言,这才给了司马懿机会,所以片刻之间,杨修就冷静了下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司马懿。

“哦?仲达竟也和那颍川之地的势力有所联系,这当真是我之前从未预料到之事,既然如此,不知仲达可否与我解释一番,为何尔等皆与这些势力不小的望族相互勾连并且不教我这个魏国之主得知,尔等可知按照我魏国如今的制度,民间私藏兵器众多者,与匪患无异,一经发觉,便应当将其剿灭,又如何能够对其不闻不问,并且与之勾连到了一处,尔等将我这个魏国之主置于何地?又将魏国无数百姓的安危置于何地?”

曹植这一番话,几乎是将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了包括司马懿在内之人的头上,显然,曹植已经狠下心来,不管连带着将多少人罢免,也不能如此平白的放过司马懿,他心中有种不服输的劲头,既然曹操都不能找到杀司马懿的缘由,那么自己就必须将其找到。让司马懿跪地求饶,总好过听其在这里巧言令色

听得曹植这样严厉的说辞,不少朝堂上的老臣已然是瑟瑟发抖起来,其中数人当即便跪在地上,直接向曹植求饶起来,这样的说辞,就算是将他们全部斩杀也不为过,到了此时,他们当真有些怕了起来,特别是那些凭借着汉末的一点实力与那些势力勾连且并非属于曹氏之人。

但曹植冷眼旁观之下,却见得司马懿依旧是面无表情,思虑了一番答道:“懿与那颍川的庚氏一族,的确是有些交情,若是说起来,还要追溯到灵帝之时,懿之祖父在颍川之地为官,故而与那庚氏有旧,并且懿之所以并未将此事告知主公,也的确是有些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