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足足商讨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研究出什么风险十分之小的办法,而这一战,刘封最想要规避的,自然也就是风险二字。

风险自然意味着自己麾下的军士会有可能有不小的折损,但是面对着二十五万上下的魏国之兵,就算再折损两万人,对于刘封在城中构筑防线以防杨修强攻的计划也会产生十分之大的影响。

但强敌窥视之下,又哪里有十全十美的计策,一番讨论之后,在场的众人陷入了沉思,就连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踌躇满志的马超也没有张开自己的嘴。

在益州训练了数年的骑兵,如今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单只这一次从成都带至荆州的骑兵,就有近三万之数,而此时在宛城中的骑兵,也有整整一万,马超本以为自己利用这一万骑兵足可以让那二十多万魏国军士苦不堪言,夜不能寐,但和刘封亲自做了一次斥候之后,马超打消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因为在那二十多万魏国军士四周守卫着的,正是曾经将自己击溃的虎豹骑,那鲜明的衣甲,以及他们胯下产自幽州和并州的战马,让马超不能拿刘封这一战的胜败去做自己的尝试。

终于,见众人皆是有些沉默了,已经许久未曾出言的庞统环视一周后缓缓出言道:“恕统直言,若是按照主公的想法,那完全没有风险的计策,就算是神仙下凡到此,也是绝对想不出的,我等所面对的并非是二十万酒囊饭袋,而是二十多万魏国几乎最为精锐的军士,加之杨修,张辽,徐晃,许褚,李典,于禁等人,哪一个不是跟随曹操征战半世的能臣良将,他们并非是土鸡瓦狗。”

虽然庞统这一句话看似毫无用处,并且像是在表达对于刘封的不满,但是刘封却也听出了庞统的话外之音,丝毫没有将庞统话语之中的意思放在心中。

庞统话音刚落,刘封当下就双眼放光的问道:“士元先生批评得是,只是不知我当以何种心态看待这一场战争,毕竟此战若能抵挡住敌军这号称三十万的大军,将我等打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保留在我军自己的手中,那么我荆州与益州的势力方才能够是在世人眼中真正和曹植所比肩,只有这样,下一步我等才有可能转守为攻,创造出在中原上称霸的些许优势,此战若是有所闪失,丢失了南阳与襄阳甚至是荆州的其他郡县,那么我等之前的努力也将会化为泡影,再想从曹植手中夺回优势将会是十分困难之事……”

刘封不厌其烦的将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来的,又为何会在此事上有些过于谨慎向庞统解释了一番,庞统听罢,只是微笑着摆摆手,而后说出了一番话来。

“主公心中所急所想,统自然深有体会,但主公与诸公之前皆是攻取他人居多,守卫之事经历得十分之少,故而此时心中也是极力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转换到守卫之事让,但主公岂不闻过犹不及之理?既然我等在此战之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防守,那么消耗着大批量的粮草等物的魏国军士尚未有急切之心,我等又为何要急切?”

这一番话一说出来,刘封与周瑜,赵云,马超等相互看了看,皆是微微颔首。显然,庞统此时说出的话他们之前确实并未想过,在他们的心中早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城中坐以待毙,万一让杨修先动了手,那可就被动了。

见众人似乎有些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庞统微微笑了笑,又是继续言道:“既然那杨修已然与许褚,徐晃二人汇合,那我军以极小的代价就重创其前部先锋,斩杀其四万余人之事,杨修与张辽自然也已然得知,但他们在此情形之下却依旧在距离我宛城二十余里的地方扎营,并且将这营寨呈现出掎角之势以防止我军的侵扰,无疑是没有强攻我宛城之意,至少在此时杨修还没有强攻之心,既然其没有强攻之心,那么依我之见,就一定会有甚计策在等着我们,杨修乃是一自幼便自诩为聪慧之人,自然不屑于直接用人数的优势与我军拼杀,若主公可在城中静静等候,不出数日,敌军必有动静,左右主公也是不想妄动,倒不如先看看敌军的动向,若是杨修犯了错误,我等的机会自然也就来了。”

庞统这番话一出口,包括刘封和周瑜在内的众人皆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的确,曹军乃是远道而来,光是后勤的粮草和补给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杨修想要在此地按兵不动数日尚可,若是长久的在宛城外面驻守,纵然是魏国财大气粗也受不了二十五万大军的消耗,所以庞统说得一点都没错,若是杨修当真不想强攻的话,他就一定会在数日之内有所行动。

而这样一来,静观其变的刘封就可以将主动出击而带来的风险转嫁给杨修,杨修作为在面上看来占尽优势的攻方,一旦有了什么除了强攻之外的动作,那几乎一定会是虚招,到时候刘封若是能够破了杨修的计策,那么这第一回合的胜利也就自然会渐渐的开始向刘封倾斜而来。

“士元先生果然是神谋鬼断,这一番言论实在是让人眼界大开,于被动之中寻求主动,加之对杨修此人性情的判断,瑜心服口服!”

想通了庞统所言的一些关节,周瑜不由得当先出言赞叹道。这一次,他还真的就没有想到庞统所想的这些,作为一个常年领兵之人,周瑜正如同庞统之前所言的那样,压根就没有想过在这城中静静的等候杨修的动作,带兵所讲究的就是一个先发制人,至于后发制人的招数,除非逼不得已,不然周瑜,刘封这样自视甚高之人是绝不会想到的……

随着周瑜的出言,众人皆是对庞统表达了赞同,的确,一个死胡同,就这样在庞统的数言之间解开了,众人怎能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