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之中的百姓,不论望族还是平民,在南阳这一郡之地自从刘表之时起几经易手,数次战乱之后,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城池被攻破了,更何况刘封在荆州才刚刚大赦天下,正是城中百姓对其最为拥戴的时候,加之上一次面对杨修所率的三十万大军刘封并没有放弃宛城,而是亲自在城中坐镇最终将杨修击退,没有丢失荆州的一点领土,这让百姓们对于刘封的期望比之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高。

在这样的情形下,那两名副将的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几乎全部得知此事的百姓尽皆表示愿意为守卫宛城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守城最为简单的拿起滚石等物向敌军的脑袋上招呼,更是一教就会。

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魏军的后续部队还没有到来,邓艾心中渐渐平稳了一些,只要那两个副将能够成功的将那些自己召到城头上的百姓说动,让他们不至于在敌军开始攻城的时候有什么慌乱的举动,从而被曹彰看出他们并非是真正的守军,那么邓艾还是有信心守住宛城至少两三个时辰的。而按照这样的速度,赵云和马超也应该回到城中救援了。

又一会过去了,见邓艾还是稳稳的站在城墙上,他麾下的两个副将虽然确实是在和那些守军将士们交待着什么,但是那些人听完之后却完全没有即将弃城投降的样子,而是依旧牢牢的站在城头守卫,曹彰心里有些打起了鼓。

“尔等商议的如何,若是这般拖延下去,可是不行,不如立即让我等进城,如何?”

曹彰又是上前数步,向着站在城头上的邓艾高声喝问道。

“将军并不用如此急切,若不能将这城上的将士全部劝服,怕是将军入城也是会有些凶险。将军莫要焦急,再等待片刻,我便告知你此事的结果,如何?”

邓艾心知此事断然是不能一直隐瞒下去,此时他麾下的副将已经将他之前嘱托的事告知了那些百姓,并且那些百姓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而是依旧在城头上和魏军对峙着,这让邓艾心中大定,到此时,他已经不怕曹彰得知他之前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了,因为曹彰真正能够攻城的部队,此时还并没有到。

“我看你这厮是不知死活,速速将城门打开,若是不然,不出一个时辰,便让尔等的人头尽皆悬挂在这宛城的城头之上,天堂或是地狱,你自己选择也罢!”

曹彰并非莽夫,见此时邓艾言语镇定,再无之前的结巴之症,深知之前自己多半是被这小子被蒙骗了,于是果断的出言恐吓道。

事已至此,邓艾心中也是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看着他身后那些面上神色还十分紧张的百姓,邓艾索性咬了咬牙,厉声向城下道:“曹彰,你这厮莫要在此狡辩,我刚刚已经收到了子龙将军先行送来的密报,尔等在上庸一无所获,无奈之下这才到我宛城意图碰碰运气,但我主刘封又岂是司马懿之流能算计到的?你若不信尽管攻城,我城中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种种器械,若是再不抓紧,待得子龙将军和孟起将军率军归来,到时我们两下夹击,再想攻城连机会都不会有了!”

邓艾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是对自己身后那些对此时的情形知之甚少的百姓却有着极大的鼓舞作用,他们得知赵云和马超正在赶回的路上后,眼中都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紧张的神色顿时散去了不少。

“竖子!休得信口雌黄,不若你出城与我在阵前厮杀一番,也不枉你这坑蒙于我的勇气!”

曹彰这激将法,要是遇到一般的年轻将领倒是还有可能奏效,但是遇到了邓艾,显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邓艾将那些百姓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后,便再不出言,任凭曹彰派人在城下辱骂威胁,只是不再言语。

没有那些步卒和云梯等物,曹彰实在是无法进行攻城,邓艾不动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终于,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邓艾极目远眺之下,依旧是无法看清,但是他见得曹彰麾下的斥候归来回报之后曹彰正在一一的对那些骑兵进行部署,便知此番到来的定是敌军的后续部队,而并非是他心中期盼着的赵云和马超。

邓艾和城中的守军知道,他们自从刘封离去后所真正要面临的考验,终于要开始了……

此时的曹彰,对于城中的邓艾简直已经恨之入骨,他竟然被一个看上去年岁不过二十的年轻人戏耍了一番,实在是不能容忍之事,曹彰心里已经打定算盘,一旦将宛城攻下之后,一定要将这个自己还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年轻人的头颅悬挂在城头,以解其心头之恨。

大军赶到之后,并没有得到一刻的休息,曹彰知道他们的身后是赵云和马超,只不过不知还有多少时间会赶来罢了,于是几乎和那些步卒到了此地的同时,曹彰就命其将所携带的云梯驾起,在夜色中开始了对宛城的进攻。

站在城头上第一排的,是刘封给邓艾留下的五千精锐士卒,他们中的大多数手持弓弩,尽量借着火把和月光瞄准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魏军,并尽力将其射杀。

但是魏军爬上城头,是迟早的事,那些手中拿着滚石等物的百姓,初时还有些下不去手,毕竟他们一松手,解决的可能就会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鲜活的生命,这让这些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杀一杀家禽等物的百姓脑中斗争得十分厉害。

但是当一个魏军手持钢刀爬上城头,并且一刀结果了一个宛城百姓的性命开始,这样的情形终于变了,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兄弟,乡邻就这样被敌军一刀斩杀之后,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他们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将手中的滚石化作武器,奋力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