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年听到脚步声在头的那一边响起来,很自然的随口问道:“时光,你拍戏这么多年,去过很多地方吧?”

时光在另一组沙发上坐了下来,放松的靠在靠背上,姿势却依旧是端正的,不像某人,已经光着脚丫子,躺平了,还在放肆的伸展着她的四肢。

剪年今天穿了一条连体的卡其色五分裤,内搭一件白色T恤,搭配这套衣服她是花了心思的,既宽大舒适好做事,又可以随便她弯腰、蹲下,还是现在在沙发上乱打滚都好,反正上下都不会走光。

时光的眼角余光里都那是一双修长的小腿在那里随意的动来动去,一点都不安份,他就装作根本看不见一般,轻声的说话:“是去过很多地方,全国著名的景点都跑过了,还有些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景色真的很美。”

剪年老神在在的晃悠着脚丫子,已经摆好了听故事的姿势问道:“真哒?讲一个你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时光虚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我参演过一部电影,叫《梨花白》。我和那位导演的关系很好,他请我客串几场戏,我在里面演一个美术系的学生,美术老师带我们全班去她的故乡写生,然后在村里遇到了她的初恋情人。

这一幕久别重逢的戏,导演想拍出唯美浪漫的感觉,还要有一种风过罅隙般,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时是春天,初春,整个剧组的人为了拍摄这个场景,一整个车队都开到了农村去。

我是在乡下长大的,那些山啊水啊石头啊梯田啊都是见怪不怪的了,可是有好多演员都没见过那些东西。

当时我们的车从盘山公路上往下绕的时候,有些演员看到地里的耕牛,池塘里的鸭子和山坡上的羊都兴奋得一路大呼小叫的。

当时,路还没修通,我们的车队开不进村子里,停在半山腰上的大坝里。摄影器材和道具都是剧组的人自己扛着徒步进村。

从半山腰往下走,路越来越窄,树越来越密,我走着走着就想起了《桃花源记》,总在想路的尽头会不会就是一个‘豁然开朗’‘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地方。

我当时也没想到,那种下坡的土路对女生来说是很难行走的,也不知道距离村子里还有那么远。

一开始是演女主角的那个女生抱怨了两句,最后就变成全体女生都感到不高兴了,就为了拍那么一幕戏而已,就折腾着大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我是走惯了那种路的,一路上都走在前边儿,后来,我干脆就超过领路的乡亲一个人往前跑了,那个村子的地势特别低,从山上出来以后,还要再下行一段路才能进村,所以我跑出树林子的时候一眼就把整个村子都看完了。”

剪年一直望着时光的侧颜,那么精致的轮廓,温柔眉眼,唇角漂亮的弧度,看一百年也不会厌。

时光细细的讲,剪年耐心的听,待到此刻,他嘴角牵起一丝笑,像是在回味那一年的那一刻他看到的美景。

剪年是个急性子,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时光的胳膊说:“你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

时光眼角含笑的说:“那时候,梨花开得正盛,雪白的梨花,遮天蔽日的将整个村子都覆盖了起来,唯有盖得高些的房子,才露出了一点点青砖黛瓦的房顶尖,那场面,就像一幅中国水墨画一样,又诗意,又写意,又点睛。

我转身跑回去,对大家喊‘你们快来看,下面有好多,好多花啊’。

不高兴的女生们依旧感到不高兴,她们恹恹的慢慢走着说‘春天嘛,哪里不开两朵油菜花嘛’。

后来,她们终于看到我所见的景色的时候,震惊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哭了出来。

那些梨树都很高,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吧,树干黢黑粗大,都有上百年的树龄了。轻风一吹,就像整个村子都在拂动一样,白色的花瓣无时无刻的飘落着,从树下走过去,就会落一身的花瓣。

我们整个剧组的人就像吵闹的小孩子一样,跑进村里去,忙着在树下激动的拍照,因为那个村里就连电话信号都没有,更没有网络,所以大家激动的无以复加却无人可以分享,只好跟身边的人述说自己内心的震撼。”

剪年听到此处,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往的说:“嗷,果然是豁然开朗的世外桃源啊!”

时光笑道:“对我们外来人来说确实是的,可是对村民们来说,却是早已经习惯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