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还是那张脸,女人还是那个女人!

他给她夹什么她便吃什么,乖顺得很哪!

可笑,他竟然觉得身边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难道他这是对女人的拧劲上瘾了,她一旦乖顺,反而不习惯了?

司空烈有些自嘲自己反常的变化。

男人如同显微镜般的眸光,盯得君雅彤汗流浃背,低头吃着东西,她也能感觉男人刀子一样的目光,剜得她生疼。这样下去不行!

“咳--”蓦地,男人一声轻咳,君雅彤一惊,一块牛排卡在了喉咙,她难受地呛咳起来,秀气的眉头因难受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男人眉头轻拧,看了眼咳得小脸涨红的女人,他是想伸手给她拍背来着,可是,这女人刚刚不知好歹地触怒他,又招来对面一只灼灼的狼眼,他捏紧了拳头,俊脸露出一丝危险的讯息。

呃--

烈少这是不爽了!

循着司空烈看着的方向,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欧伟宸简直太放肆!

敢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盯着司空烈身边的女人,这是不想活的节奏啊!司空烈身边的女人,怎容许他人肆无忌惮地觊觎?

金伟宸自是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快变成一个死人了,盯着呛咳的女人,眼神没有移开半分。

暗自捏了一把汗,杨总从桌子底下轻轻拍了拍金伟宸的大腿,金伟宸回神,便迎上了司空烈吃人的眼神。

“咳……”金伟宸不自然地轻咳,赶紧举杯敬司空烈:“小弟失态,司空总裁大人大量,我自罚三杯!”

“当然,当然,司空烈总裁什么人?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岂是那么小气之人。”

杨总举杯,给欧伟宸打着圆场。

李总也起身举杯:“来,我们大家一起敬司空总裁,未来还需要司空总裁照顾着呢。”

“对对对!我们大家敬司空总裁。”

在座的各位都起身敬司空烈,缓和了酒桌上的气氛。

金伟宸也不敢再放肆,纵使他恨不得一把掐断眼前女人的脖子,可惜,只能在心里发狠,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端倪。

“来,我敬各位一杯,谢谢今晚的款待!”君雅彤端着酒杯起身。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既然司空烈能带着君雨馨出入这种公众场合,那只能说明,君雨馨在男人心中的地位也不一般。

她要赌一把,如果赢了,她的前景一片光明,今后她想干什么也没有什么顾忌,如果赌输了,还有一个替罪羔羊给她顶着,怎么合计都划算。

在座的各位受宠若惊,司空烈能带着公然出入的女人,自然是重要的人,何况,刚刚女人那样挑衅他,他也没有发作,想来她便不仅仅是重要那么简单了。

如今美女敬酒,他们心里着实惶恐。

如果讨了这女人的欢心,以后为他们吹吹枕边风就是上亿的生意!

不过那分寸却不好把握好,如果勾起了司空烈的醋劲,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大家都心照不宣,瞄了眼面无表情的男人,起身,谦恭地说着客套话,眸光却不敢乱瞟:“该我们敬您,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客气了。”君雅彤小酌一口,优雅地放下杯子,端的是大家闺秀的范儿,有理有德,矜持有度,凸显出自己身份的不凡。

男人的眸子变得深邃复杂,面儿上看着波浪不惊,实则内心已经波浪滔天。

他还在边儿上坐着呢,这女人当他死人?

想昭示自己的身份?想显摆她是司空烈的女人?

可是她不只一次地明确告诉他,他不屑司空家的头衔!

这是欲擒故纵的伎俩又玩儿上了,还是死性不改,看见男人就想勾三搭四?

是了,刚刚这女人和姓欧的眉来眼去,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死女人!

这么想着,男人呕了一口血,眸子倏地变得冷冽起来,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

利眼盯着女人,仿若要盯出一个血洞。

不对劲!

这女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仔细打量,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脸,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真要说少了什么也说不上来。

难道,他今晚喝多了?

可是今晚喝的量还不到平时的一半。

刚放下酒杯,君雅彤便撞进了司空烈冷冽的眸子里。

嘎--

她猛地咽了下口水,心里发慌,不知所措地又将杯子凑近嘴边。

莫非这男人发现什么了?

男人的长手伸过来,直接拿走了她的杯子。

“这是喝上瘾了!”盯着女人的眼睛,司空烈一句话说得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君雅彤已经感觉到他这是咬牙切齿。

她相信,如果她再敢喝一口,这个男人会立即扼住她的脖子!

“呵,不是,我口渴!”看见男人挑眉,她赶紧补充,“端,端错了杯子。”硬着头皮,君雅彤重新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这赌注实在太惊险了!

如今她这是输了还是赢了?

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难测,她来不及想,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再继续待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得离开!

在这个男人剥了她以前!

心里想着她腾地站了起来。

动作太大,引得众人讶异地望向她。

司空烈的脸彻底绿了。

在君雅彤抬步之前,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坐下!”男人的声音仿若来自冰窖,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沙沙的冰碴子坠地的声音。

“我肚子痛,上厕所!”眼里闪过惊骇,君雅彤惊慌地甩开男人的手,两手抓起裙摆仓皇地向人群中窜去。

这个女人不对劲!

当意识浮上脑际的瞬间,男人迅速起身追了过去。

金伟宸跟着嚯地起身,杨总一把扯住了他。

“欧总,天下女人何其多,你为何偏去老虎嘴里拔毛?”年轻人啊,就是冲动,杨总摇着头,“甭说她是司空烈的女人,就算是你的女人,只要是他看上了,你还不得急巴巴地给人送过去!”

金伟宸面色难看地坐了下来,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比谁都清楚。

司空烈一路追寻,霓虹灯闪烁着,忽明忽暗,跳舞的男女挨挨挤挤,女人在人群里窜了几下,他竟然失去了目标。

回身,他一路向女卫生间走去。

嘭--

一脚踹开门,女人正在洗手台前,掬着水往脸上泼。

司空烈一怔,这女人脚步倒是快,他明明看着她似乎往出口的方向而去,转眼便来到了这里。

难道是他看错了?!

门突然被大力踹开,正在往脸上泼水的君雨馨,透过镜子已经看见了男人黑沉的脸。

君,君雅彤被发现了?!

这个意识令君雨馨瞳孔急剧收缩,黝黑的瞳仁盈满了慌乱,浑身仿佛筛糠一般,开始颤抖。

她的心绞着一团,胸腔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她窒息得快要死去,一张小脸血色褪尽,白得如同纸片。

脚下一阵发软,她摇摇欲坠。

男人及时伸手,一把抱住了女人的纤腰。

他看见了她毫无血色的小脸,瞳仁里闪烁着惊恐,纤细的手指,握在手里冰冷刺骨。

她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被他搂在怀里都还在瑟瑟发抖。

明显感觉到女人想要推拒他,可迎上他的脸,又放弃了,仿佛犯了什么大罪,听候他发落。

--她可怜得像被猎犬含在嘴里的猎物,抖索着迎接死亡的来临。

一瞬间,男人所有的质问,所有的火气,全都沉了底,取而代之的是难得温柔的声音。

“你,肚子痛得很厉害?”说着话,男人的大手带着相当的热度抚贴上女人的肚子。

猎鹰般的眼眸顺势将卫生间搜索了一遍,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我……”君雨馨太过惊骇,嘴唇翕合着只发出了两个单音节词。

“喝了酒又猛吃海鲜,自作自受!”男人嘴巴里责怪着,脸部线条也不是要发怒般的冷硬,大手已经开始给女人揉起肚子来。

呃--

这节奏?

君雨馨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着男人话里的意思,再小心翼翼地察看着男人的脸,确实不像要杀了她的征兆,所有这一切在告诉她一个信息:君雅彤没有被发现!

心“嗵”得一声坠了地,努力呼出几口气,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刚才一直紧张过度,她的心,她的肠胃似乎全都绞着一团,男人的大手隔着薄薄的晚礼服布料,已然能够感受到热烫的温度。

那只手仿佛有着魔力,经他这么按揉,她觉得舒服了很多了,肚子也不再绞痛了。

“好,好些了。”急急地看了眼男人的脸,她垂下了眼睑。这种动作太过亲密,她不适应,更主要的是她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堪比红外线,他能透过你的眼睛看到你的内心,她深怕他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还要上厕所吗?”男人难得耐着性子问。

“不了。”女人也难得温顺。

一路出了宴会厅,丁川开着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上了车,两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而处在惊恐的余韵中的君雨馨,瑟缩在角落里,不敢动,眼睛也不敢斜视。

她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往她身上扫视,她浑身汗毛倒数,每一个细胞都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女人的瑟缩尽收男人眼底。

“你很冷?”他发现她似乎还在发抖。

男人冷不丁地出声音,君雨馨很明显地大力抖动了下。

然后反应慢半拍,头也不回地回答:“不。”

她今晚仿佛很容易受到惊吓。

女人因他的声音抖动的动作,令男人皱起了眉头,他有那么恐怖?既然那么害怕他,可嚣张地抗拒他,外人面前也敢忤逆他又当如何解释?

这个女人就像看不清的迷雾,而且越来越浓,这种感觉让男人心里很不舒服。

女人蜷缩着,恨不得能有只龟壳,可以马上缩进去。男人终于看不下去,倾身,一把将女人抱进怀里。

君雨馨惊慌地想要挣扎,对上男人锐利的眼神,她瑟缩地放弃了。任男人将她置于怀里,任他的大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

“丁川,冷气开小一点。”司空烈对着前面吩咐了声,扯了扯盖在女人身上的衣服,大手又开始按揉君雨馨的肚子。

他以为她的肚子痛得厉害。

如果这是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想依靠一辈子;如果这个温暖的怀抱属于她,她想慵懒地蜷缩在里面一辈子。

可惜--

他不属于她!

充其量他们就是人生驿站中偶遇的过客。

只是这温存太过暖人,即使不属于她,她却贪恋地想要沉溺。

就让她放肆一次吧!哪怕能够留住这温存一分钟也好!

女人合了眼,乖顺地蜷缩在男人的怀里,一只小手任凭男人抓着,另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衣襟,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她仿佛沉睡了。

她的脖颈里,散发着他熟悉的体香,猛然,他想起刚刚在饭桌上,他觉得不对劲儿的便是女人身上的味儿!似乎刚刚并不是这个味。

再吸一口,依然是他熟悉的馨香。难道,他是被女人气蒙了,糊涂了?又或今晚他不胜酒力,脑子有些不清醒?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的眸光柔和了,脸部线条软化了,俊朗的脸庞卸去白日的威严,看上去真正的人畜无害。

透过观后镜,丁川嘴角向上勾起一抹弧度。

……

“啊……不要……不要……你们放开她,不要伤害她……畜生……”君雨馨看见几个大男人在疯狂地撕扯着君雅彤的衣服,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想要过去掀开君雅彤身上的男人,可是她四肢绵软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般禽兽为所欲为。

突然有人在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哗--”她听到了清脆的布帛撕裂的声音,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她紧紧地环住自己,又踢又打。

“滚开!滚开!啊……求求你……放过我……”她拼命地挣扎,哭喊,男人一把拎起她,像小鸡仔般将她仍到床上,接着,撕裂般的疼痛,那样清晰,她痛苦地扭曲了脸。

“爸爸……爸爸……救我……”君雨馨哭喊,突然她又在忏悔,“对不起……对不起……爸……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喂,醒醒……”

司空烈被女人哭喊踢打的动作弄醒,打开灯这才发现女人双目紧闭,泪流满,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她做噩梦了!

摇晃着女人,拍着她的脸,好不容易女人睁开眼,迷蒙地对上男人的眼睛,她眼里闪过惊骇,又开始挣扎。

想来这女人还沉浸在梦里,她还在不断抽噎。

是什么样的噩梦让她那么惊恐?

男人拧眉,放低声音:“没有坏人,你只是做噩梦了!”拿了毛巾擦干她额际的汗珠和脸颊上的泪痕,再次把女人搂进怀里。

“睡吧,有我在什么事也没有!”关了灯,男人在女人耳际安慰。

男人温柔的声音,那样让人安心,君雨馨抽噎着,脑子里昏昏沉沉,知道自己做噩梦了,梦境实在太过吓人,她好怕!

也不管丢不丢脸,顾不了天亮后男人会怎样嗤笑她,她豁出去了,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一只手紧紧揪住男人的睡衣,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君雨馨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夜里发生的一切,她记忆犹新,她懊恼,她后悔,她的骄傲,她的自尊要去哪里找?

她会被那个高傲冷漠的男人鄙视,唾弃,她将无地自容!

中午,司空烈回家吃午饭了。

阿梅唤了君雨馨好几次,她才磨磨蹭蹭从楼上下来。

坐上餐桌,对上男人的目光,她逃避似的闪开,不看他。

她以为接下来便是男人的热潮冷讽,奇怪的是,君雨馨意料中的男人的鄙视,嘲笑并没有到来。

“怎么不吃?”男人喝了一口汤,望向了呆愣的女人,难道她还没有从噩梦中醒过来?

“呃--”君雨馨回过神,有些不自在,拔拉着碗里的饭粒,看向餐桌上的菜式。

花样品种确实很多,可是,却没有一样是她喜欢的。

拧了眉,她起身,准备自己做。

“去哪里?”男人皱眉,这女人还真是别扭。

“我自己去做一些……”

“这么多没有一样合你的胃口?”男人更加不悦,这个女人还真是挑剔,换着寻常人家哪里有机会吃到这些?

“太腻,我吃不惯……”

吃不惯?平时家里都是这样吃的,这个女人会吃不惯?突然他想起,长久以来这个女人也没和他一起吃饭,他还真不知道这女人都吃了什么。

浑身瘦的没有几两肉,柔弱得似乎风一吹都会倒,还怕吃荤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吩咐人做些合胃口的?”

“这个……”君雨馨一时噎住,她能吩咐谁啊?在这个屋子里,谁拿她当回事儿?在这一大堆的佣人眼里,她也就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难道谁还会真当她少奶奶般的伺候?

吃饭了爱吃不吃,错过了,自己动手做!

这些,她不屑告诉这个男人,因为她本就不是司空家的少奶奶,她也不想享受司空家少奶奶的特权。

君雨馨是无所谓,司空烈的一句问话,可是吓坏了一屋子的佣人。

“怎么回事?”司空烈有所察觉,锐利的眸子扫向了旁边的佣人。立即有几个小丫头端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凛。

一脸紧张得灰白,不敢看司空烈。

“张婶通知所有佣人在门外集合!”司空烈的声音陡然变大,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突然被点到名,张婶一惊,慌张地“嗯”了一声,立即去通知所有人集合。

君雨馨抓着筷子呆愣了。

最后,她总结:这男人一天不发怒他就不是司空烈!

仍了筷子,她反正都没胃口,不吃也罢。

他要怎么管理他家的佣人,是他的事,与她何干?

起身,她回了二楼。

司空家的佣人,整齐地站了两排,一个个垂首敛气,仿若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闷闷得无法呼吸。

司空烈铁青着脸,视线来回在佣人间穿梭。

“说吧,怎么回事?”

“回,回少爷,少奶奶在娘家里吃惯了……吃惯了粗茶淡饭,在我们这里不,不适应。”

张婶硬着头皮,第一个回话了,其实她心底在说:本就是下贱的命,哪里享得了豪门夫人的福!

“回少爷,我们饭点的时候,少奶奶都不会来吃。”另一个小丫头瑟瑟地汇报。

“回少爷,少奶奶都喜欢一个人做东西吃。”

“少爷,其实是根本没有人敢通知少奶奶吃饭!”阿梅忍不住,迎向了司空烈的目光。

“说!”司空烈一个字吓得众人发抖,立即有好几个丫头跪了下去。

张婶厉害的眸子瞟向阿梅,她就知道,这趋炎附势的小妖精不是个好东西。

张婶刀子般的眼神,阿梅缩了缩脖子,两相比较,少爷的眼神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在司空家做工,工资待遇自是比任何一个地方高,年终的红包,各种福利更是多不胜数。

在这个家里,平时都是张婶在管家,少爷从来都不过问。

今天,如果她说了,她定会遭到众人的攻击,也许还会被张婶赶出司空家,好好的一份工作算是丢定了。

可是,想想,其实少奶奶也的确可怜得紧,算了,工作丢了就丢了,她豁出去了。

“少爷,是张婶不让我们叫少奶奶吃饭,她说,少奶奶根本就不配进司空家的门,是她爬上了少爷的床,才上位做了少奶奶。”阿梅憋了一口气把话说完,垂首,准备迎接少爷的暴怒。

空气里涌动着强烈的风暴,司空烈一张脸黑得仿若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