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见天启心情不错,又趋前道:“皇上,老奴还有一事奏报。”

天启和颜悦色地道:“你说吧。”

魏忠贤道:“现如今锦衣卫在刘侨统御之下,人浮于事,人心日渐散漫,其属下之人都不能实心任事,怠惰松懈,毫无皇家亲军之威仪。老奴建议以后还是恢复旧制的为好。”

“恢复旧制?”天启眉毛一扬道。

魏忠贤听天启的语气,似乎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意思,便连忙趁热打铁地道:“老奴的意思是,重新将锦衣卫纳入东厂监督之下,让老奴来替皇上管教他们。”

天启眼神淡淡地扫了一下魏忠贤,笑道:“此事不急,以后再议。方才朕着你去办的事情,你先好生地办妥当再说吧。忠贤,朕有此乏了,你先退下吧!”

魏忠贤听罢,心中一凛,心想:“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皇上这心里头到底有几个意思啊。也罢,不急,先稳一稳再说。”他连忙跪下叩头,领旨谢恩,退出了乾清宫。

……

接下来的数日,东厂缇骑四出,在京城内四处搜捕“幻魔宫余党”。

在东厂的手中,掌握着郑德这一条“重大线索”,以郑德的关系网为出发点,顺着藤蔓牵出瓜,凡是平时跟郑德走得近的人,一律先抓了再说。

京城里的人,凡是还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东厂的诏狱比锦衣卫的诏狱还恐怖。只要进去了,不留下一层皮,是甭想出来的。

魏厂公禀承了他一贯宁可错办、绝不可不办的优良传统,严令东厂爪牙,凡是抓住的人,都是先打再审,审完再打,直至审出一个东厂想要的结果。

偏偏郑德又是一个极善钻营之人,关系网之广可谓是令人叹为观止,首批被抓住的人就有一大群。

东厂对这群人一用刑,大部分人为求活命,便将自己三姑六婆七表叔九大舅都供了出来。

再加上什么同乡同年,师徒门生之谊的关系,于是,人越抓越多,摊子越铺越大……

经过东厂日以继夜的“辛勤劳动”,最后得出了一个审结状。

这份审结状中,列出了一长串的名单,其中被确认为幻魔宫余党的官员(主犯)计十二名,其中被判定为虽不知情,但却以资财襄助了幻魔宫谋逆行径的官员(从犯)计十八名,其余相关涉案人等计四十五名。

主犯定刑为斩立决,从犯判为斩监候,其他的一应犯人则以政治犯的形式关押于东厂诏狱之内。

这些被抓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全部都是没有依附阉党的官员!

其中不乏六部侍郎的职官。

乱了,乱了,全乱了!!

东厂这一搞,令京城各部的官员无不战战兢兢,人人自危。

连见面时的互相问候语都成了“今天你府中被抓了没?”

内阁首辅叶向高大怒,联同内阁中的韩爌、何宗彦联名参了东厂一本,内阁里的东阁大学士孙承宗由于在关外督战,所以并没有参与到这次弹劾中,而内阁中的其他两名成员俱是依附魏忠贤阉党的阁臣,拒绝联名。

事情闹到了天启皇帝那里,天启可能也觉得魏厂公闹得有些过分了,便将魏忠贤叫过来斥责了一顿。所谓的搜捕行动才没有继续扩大化。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叶向高却不满意皇帝这样地偏袒东厂的胡作非为,在金殿上据理力争,要求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重新审问所有被东厂抓捕的官员。

叶向高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翻案,就是想告诉魏忠贤,大明还没有烂到可以任由你一手遮天的地步。

以内阁排名前三位的三位大学士联名要求重审的架势,阵仗与气势可谓强到极至,连魏忠贤都有些畏缩,想要退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