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也许声音并不清楚,不过卢微微突然很想告诉陈昱,那些她和袁熙之间的故事。

“高中毕业报道之前我通过网络认识了袁熙,那时候并不知道我们是同寝室的,聊得很和谐,那会儿就觉得我们挺搭得来。报道那天我一个人来这里,带了很多东西,我想去乘公交,走丢了,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公交车,也没有的士。”卢微微回忆着很久以前的场景,那些她永远都不会忘掉的回忆,那时候她不是个开朗的人,甚至称得上内向,“我打电话给袁熙,她二话不说就打的出来,从学校大抵出来约摸四五十块钱,那时候我想,一个不算熟的朋友这么赶来接我,我总得感谢她的。”

平心而论,如果有个不熟的人打电话给卢微微说自己迷路了,她最多让对方报路边的建筑通过电话指点几句,绝不会特地跑出来。

“后来才知道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卢微微笑道,“那天我说请她吃饭,她没拒绝就答应了,袁熙的家境还不错,那会儿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妞。”

陈昱点头,倘若有人这么出来接他,他也会感激。

“那年冬天我长智齿,熬了几天脸肿得厉害,一直没请假,等到那天周六,我疼得睡不着,袁熙早上五点愣是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然后带我去医院。”她说,“你知道么,她可喜欢赖床,冬天的时候不到上课前十分钟绝不起来,可她一大早带我去医院,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一直都记着。”

不是什么人都会将你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若是有,除了她妈妈,她能想起来的第二个就一定是袁熙。

“网上不是常有罗列,满足几项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么?”卢微微掰着手指数到,“我们一起淋雨,在大雨里狂奔,我没衣服穿,她拿她的新衣服给我。放假不想回家,她陪我待在寝室。从不嫌弃我吃过的东西。我们可以天天吵架,但是吵完一分钟就和好。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依旧住在一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开心,那些都是美好的,一首唱到心底的温暖的歌。

陈昱默默地听着,开口问道:“都是袁熙在将就你?”

卢微微回头笑看了他一眼,夸自己的话,她哪里说的出口?

陈昱便低头感叹道:“只有一个人付出是不会长天地久的,你也包容了袁熙很多,否则袁熙不会对你这么好。”末了,又叹道:“有个体己的朋友真不错。”

“你不是也有么?”卢微微耸耸肩,“徐泽宇呀!”

“咱们这是狐朋狗友,不一样。”陈昱开玩笑道,“咱们两家世交,泽宇的外公也是一号人物。但凡跟金钱和权力扯上点关系的,不会像你和袁熙的友谊那样纯洁,这你懂吧?”

她当然懂,在这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点儿背景都没有混上同翰这种在国内响当当的酒店的经理,哪能没点眼光和手段?

不过她依旧觉得,徐泽宇除了爱玩,和陈昱的性格挺互补,无论什么事都会知会陈昱一声,即便其中有些其他因素,依旧还是超越普通朋友的存在。

聊了挺久,陈昱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去看看袁熙吧。”

卢微微和陈昱一起走进急诊室的时候,袁熙揉着胃部,另一只手上的吊针已经快到底了。

“哟,都成林妹妹了。”一进去看她没事,卢微微便立刻收起了担忧换做一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却还依旧走到袁熙身边,关心道:“还疼么?”

袁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陈昱,她知道自己来医院的时候陈昱不在,所以应该是不久前到的。“那是,哪像你啊,跟人在外边谈情说爱都不管我死活了是不?我都醒来半个多小时了,才看到你人影!”

陈昱站在一边插着裤兜靠着墙看她俩贫嘴,护士进来的时候顺手拦了一下:“可以走了?”

“明天过来做个胃镜,晚上八点以后不要吃东西。”护士小姐的语速非常快,“朋友是吧?好了可以走了。”顺便拔掉了袁熙手背上的针。

袁熙翻手看了看:“我这娇嫩的皮肤上多了个针孔,真是丧心病狂!”

“刚才才叫做丧心病狂!”卢微微扶了袁熙,她现在又能活动了,“你那电话打得,我还以为你马上要成为下一个失联女子了,顺便还让陈昱撞了车,你说你怎么报答?”

听闻撞车袁熙也是一愣,所幸陈昱浑身上下都没事,便继续不正经:“以身相许,要么?”

卢微微嗤之以鼻,再次听闻袁熙补充:“让微微以身相许,反正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卢微微和陈昱对视了一眼,他拍了拍裤腿一侧,转身之间潇洒脱俗。

“明天来做胃镜,以后别吃冷饮了。”她和袁熙跟在陈昱身后,就像家长领了两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他伸手拦车,已是傍晚。

“还要做胃镜啊?”袁熙不悦道,“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恐医,得过且过咯,而且做胃镜,又那么恶心,不给吃饭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