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微微上车之后就把郑静翎给陈昱的那张特殊地邀请函给了他,他沉默地打开来看了看,随手将邀请函往旁边一丢。

要知道这是谁都眼红的位置,越是靠前靠中的位置,越代表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

卢微微便拾起那张邀请函拂了拂:“这么不屑一顾?”满满的玩笑口气,连看着陈昱的眼神也是轻松愉悦的,“换了辆车?之前那辆呢?”

“拿过去修了。”陈昱启动车子的时候瞟了一眼卢微微的手,“怎么收下了?”似在责备卢微微不经过他同意就收了郑静翎的邀请函,却并没有迁怒她的意思。

“人家都送到我面前来了,我要是不收,别人还以为我多么斤斤计较多么提防着她,不如大大方方地收了。”卢微微撇撇嘴撑着头回答,“再说了,多好的位置,她是想让你看着她的。”

“她想让我看着她你就让我看着她?”原本还带点笑意的陈昱蓦地沉下脸色抬高了声音,那一股凌冽的怒气从身体像四周散发的时候,卢微微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抬起头不安地看着他。

陈昱从没有发过火,但是只刚才那一瞬,卢微微感觉到了隐藏在他温和的外表下的怒意,一时间没有抑制住。

“对不起。”而下一秒陈昱又恢复了他原来一丝不苟的模样,看着夜晚被路灯照得通明的道路,专心地开车。

卢微微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一般的委屈:“酒店里那么多人看着,再说下午副总还找我……”她没说下去,要是离得同翰远远的,吵架也好打架也罢,谁都管不着。可就在同翰门口,她总不能和客人起争执。再说,郑静翎也没占到她便宜。

陈昱听到了卢微微的半句话,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严肃:“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郑静翎经常去同翰总会给你弄点事出来,要是有麻烦你就打电话给我,别为了一点事委屈自己。”

车开着,倒流的空气在耳边吹得直响,陈昱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落到卢微微的耳边却很温暖。

有一个人关心她有没有受委屈,有一个人告诉她受了委屈可以去找他。

这么多年无论什么事都自己承担,她让自己像男人一样地活着,活得够坚强够自我,活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却最终还是受到了爱情的诱惑。

陈昱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闷气:“工作又不是个问题,你看袁熙的胃也不好,你们俩都一样,想换份工作可以找我,就算想偷懒休息,不是还有我吗?”

卢微微蓦地抬起头,一瞬间想到那份协议,却猛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早已超越了一份协议所带来的约束。

“我工作的事情我自己都能解决。”卢微微不想让陈昱觉得自己是个受不了挫折的人,“郑静翎在同翰本来就是顾客,只不过刚才太突然,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就不收了,反正也没有下次。”

陈昱突然踩了个刹车,停在了路边。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指了指卢微微手里的那份邀请函:“给我。”

卢微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递给去的时候陈昱的另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时间凝固的那一秒,卢微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邀请函完整地从他手里夺了下来!

他想把邀请函撕了。

“你干嘛?”卢微微略带不满,她眼中的陈昱一直是沉稳的,做事会百般思考,寻找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而不是动气时拿一张无辜的邀请函泄愤,虽然这张邀请函并不无辜。此刻她突然冒上来的冲劲连她自己不晓得,却在说话时完全表现了出来:“陈昱,这就是一张邀请函而已,郑静翎不给你,别人也会给你,你要真这么看她不顺眼,有本事耶利亚的发布会你别去啊,你行么?”

他哪里是看郑静翎不顺眼,他不过是不满意卢微微拿着郑静翎给他陈昱的邀请函,却淡定从容地好像没他这个男朋友,甚至没有一点生气和酸意。

卢微微却不晓得,继续说道:“陈昱,你这么不乐意拿郑静翎给的邀请函,是你恨她当年转身离开甩了你么?你要是还记着,那不过是你还放不下她,放下是看见时就好像路人甲,不会期待也不会郁结,而不是连一张邀请函都恨得收不下。你要是还喜欢她,她都回来了,何必拉着我做盾牌呢?”她说得很认真,就像她一瞬间发现了陈昱要撕邀请函一样,她觉得人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出卖自己的内心,比如此刻。

卢微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么语重心长地和陈昱说话,就好像下一秒他承认自己还惦记郑静翎她就能义无反顾潇潇洒洒地说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然后转身离开一样,那不过是她内心想做却无法做出的举动,说完这话内心便挣扎得像被万头猛兽啃噬,像被电锥刺入一样的疼痛。

片刻想到袁熙昨晚说的:“你都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怎么知道你的喜欢只是喜欢,而不是爱?”

陈昱松开卢微微抓着他的手,两道俊逸的眉毛深深地拧起。

他的眼神像雷达一样锁定着卢微微,而她迎上的毫不畏惧的眼神,让陈昱觉得自己可能一直都在自作多情,卢微微只是为了应付家人,为了一纸协议,所以才会对他那么与众不同,才会告诉他她的故事。倘若换一个男人,她还是会一样,好像在施舍同情心给他,拿他当倾诉的垃圾桶。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一直觉以为我还喜欢郑静翎?”尾音上扬,原本是卢微微为了保护邀请函抓着他的,现在变成了他抓着卢微微的手腕,用力地握着。

车子停在路上,有迅速开过的车辆,司机还会疑惑地看着车里男女的动作,好似大战降临千钧一发,又或者只是情侣之间的怄气,反正恋爱中的人他们不懂。

卢微微最终还是松了口,垂下头:“没有,我只是说如果。”

陈昱松开手腕用力地锤了一下方向盘,三秒之后咬咬牙重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