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曹告诉她方才队伍里哪一个是陈慕。

文笙画完了画,又稍微处理了一下,使它看上去画成有一两个月的样子,这时候天都要黑了。

李曹早派出了斥候,赶去与那支队伍中的自己人联系,叫他们走得慢些,夜里一定想办法宿在离水境内。

留在离水的纪家军人数不多,一直是由李曹负责操练,他们自有一套联络的暗语,扶灵队伍里的其他人绝无可能觉察。

前去追击的人马也都点齐了,只等文笙。

文笙将画交给李曹,画上那“节节高”店铺外边,点心架子后面站了两个人似在交头接耳,视角居高临下,正可分辨出来一个是穿白袍商其,另一个是方才随队出城的陈慕。

李曹是个外行,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画郑重收好。

文笙见状颇不放心,道:“我也去吧。”

李曹脸色有些古怪,提醒她:“我们一路疾行,需得骑马。”

文笙也想到此节,向李曹提了个请求:“我没问题,还请录事差人帮我挑一匹性情温顺些的坐骑。”

李曹这一下是真诧异了,这位顾姑娘论出身只能算是小家碧玉,深闺少女会画画已经叫人十分意外了,谁想看样子她竟还会骑马?这怎么可能?

文笙不管李曹如何想,又向他的亲兵讨来一身小号的衣裳,假扮成护卫跟在李曹身边,反正将军府里进进出出那么多当兵的,陈慕也不可能全都记得。

等她收拾停当,李曹看看也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喊了声出发,一行百余人飞身上马。

李曹留意着文笙,一见她上马的姿势就知道这姑娘没有说大话,她确实不是第一次骑马了,当即放下心来,一磕马镫催马前去,口里下着命令,后面自有亲兵们把这命令传遍全队。

除了时而响起呼喝传令声,这支百余人始终保持着静默,马蹄践踏在长街的青石板上,声如疾雨,整齐中透着肃杀。

文笙还是第一次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军容整肃,气势如虹。

虽然只是个百人小队,她却能由中隐约窥见纪家军骁勇善战的全貌。怪不得纪南棠能将东夷人挡在东海这么多年上不了岸。

她不由地又想起李曹之前的那个邀请,要留下来吗?答应李曹,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即便是他们大家敬仰效忠的纪大将军,也不过多年苦守着大梁的海防,没能令天下太平。

文笙一路沉思,随着队伍出了城。

城外残阳如血,队伍散开,往西疾驰,正迎着那满天红霞。

李曹见兵士们放开了速度,担心文笙跟不上,特意转回来凑近了瞧瞧,一见之下忍不住口里打了个呼哨,意外道:“不赖啊,骑术可以。”

文笙笑笑,前生最后的那几天她也是这么不畏危险地在策马疾驰中度过。

她不想同李曹聊这个话题,催马又靠近稍许,问道:“录事,呆会儿到达,如何动手?”

李曹有意放慢马速,与她并轡而行。

一到了马背上,他整个人看着都与在将军府录事厅时不同,眉宇间透着一股飞扬:“如何动手?自然是直接按倒了抓人。对奸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不给他点儿厉害尝尝,还当我们纪家军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