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琴不理会王昔的不配合,径自向文笙道:“行了,快拜师吧。”

文笙忍不住有些好笑,这可真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啊,戚琴能为了她不顾脸面,她就在屋外满是石头的黄泥地上撩衣跪倒,口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说是一拜,到底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不闻王昔在屋里应声,戚琴代他道:“行了,起来吧。你先把这几张琴收拾收拾,这可都是你师父的心血之作。”

说完了这话,戚琴推开那两扇破败到眼看要掉下来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文笙爬起来。

地上的那张琴底也裂了,漆也划了,琴弦也断了,琴徽散落一地,文笙一一捡起来。

入手这张琴,琴身颀长,岳山凤尾弧度优美,好似绝色丽人,偏生命运多舛,不曾被人好好爱惜,零落于尘土之间。文笙颇为不舍,轻轻拂去上面的污泥,将它抱在了怀里。

底板上那巨大的裂痕已经无法修补,由露在外边的断茬看,这块木板很有些年头儿,取材自不知多少年的老松木。

文笙以指腹在断茬上轻轻摸了摸,暗自一叹。

相隔这么久,她终于又摸到了古琴。

和祖父葬身火海那一晚的事都还在眼前,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文笙低头,以左手的无名指勾住一根弦,右手轻拨,琴弦发出“嗡”的颤音,她痴痴站立,侧耳倾听,几乎不能自已。

过了半晌,戚琴方自屋里出来。

房门打开,王昔不见人影,显是已经避到了里屋。

戚琴看着文笙将地上摔坏的几张琴都收拾起来,道:“这几张琴丢掉十分可惜,好好修理拼凑一下,还能将就着用,你师父叫你先干这个活儿,这便是他教你学琴的第一课:如何给古琴定弦。”

文笙很听话,由其中挑了一张毁坏得不那么厉害的,整理一番,而后对着几根断下来的丝弦不禁心生茫然,师父不肯教,她哪里会定弦?

戚琴看她这副为难犯愁的模样,忍不住道:“五音十二律总是知道的吧?”

总算有前世的底子,文笙才不至于被戚琴一下问住。

戚琴走过来,随手拿起一根琴弦,为她示范了一下,道:“琴有五调,弦音各不相同,以你常用的一调为正调,其它都是外调,外调咱们先放到一旁,正调为根本,你能定好这正调,初学的曲子基本都能弹一弹了。”

文笙望着戚琴,心中大感意外。

戚琴扫了她一眼,询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