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二字一出阎王殿上知情者人人皆惊。

知道苏姀弟子被抓是一回事但现在张殷殷真在眼前十殿阎王才觉得大事不妙。可是谁又能想得到这么一个柔弱女孩竟然会是苏姀这几百年不闻消息的大天狐的弟子?众阎王心神荡漾之下法力未免有些不稳殿顶立刻扑扑掉了不少碎石下来。

秦广王本是镇定自若但当他眼角余光扫过地上一道裂缝时眼角也不由得微微抽*动了一下。

阎王殿中以黑玉铺地上面隐隐约约透着些暗紫色的纹路。这些紫纹可非同一般乃是前代阎王卸任登仙前以仙法作成专为抵挡来自于九幽之下的秽气侵扰是以这些黑玉坚硬无比纵是整个阎王殿都塌了黑玉地面也会安然无恙。

然而苏姀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拍就在黑玉上震出一道长长的裂纹如此功力如何让秦广王不惊?他也算见多识广知道这一击显露的至少是八尾天狐的道行。

秦广王心中忧的另有一事那就是维持黑玉上法阵的灵力实际? 上来自于神秘莫测的酆都内城。

酆都外方而内圆百丈高墙所围之地正中另有一座内城。这座内城周环百里上冲天宵其高不知几许通体以深黑色不知是岩是玉的硬石制成坚固无比万千年来光洁如镜的外表未曾现过一丝划痕。

内城有一道高十丈的巨门但秦广王知道这座城门称为耳门充其量不过是个装饰而己。传说中内城由外而内共有三道城门每道城门之后都是一个玄奇的世界。其中外门每千年开启一次然而因何开启城内是何奇妙世界却是只字片语也不见记载。算来自秦广王上任时起至今也不过八百余年还未得一窥内城的秘奥。至于中门、内门后的世界根本就是无从想象。

秦广王进过耳门门后十丈就是一片石壁再也无路可去。耳门内坐着两名守门人几百年来从未见他们动过。三百年前秦广王初入耳门时即觉根本无从测度这两名守门人的道行法力高深三百年后秦广王再入耳门仍然看不清两名守门人底细。

说起来堂堂十殿阎王掌管的不过是酆都外围的一小圈而己。

苏姀那一拍虽然威力无畴秦广王倒不惧怕他怕的是惊动了内城的两位守门人。酆都城中百万鬼灵与内城有关联的不过十殿阎王而己。苏姀就是闹上了天去只要没把哪位阎王给吞了那事情就盖得下去。

在秦广王眼中能瞒得住上面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苏姀真吞了哪位阎王事后也可以想办法推个干净。可一旦惊动内城守门人就不是那么容易解释得清楚了。

秦广王正愁之际抬头望了一眼张殷殷忽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猛然浓眉一竖伸手一指怒喝道:“左右给本王将吾家拿下了!”

吾家本沉默立在张殷殷身后听到秦广王一声怒喝不禁愕然不明白秦广王何以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一犹豫间十余个穷凶极恶的镇殿卫士己围了上来拉手的拉手扳腿的扳腿就要将他拿下。镇殿卫士素来目中无人但吾家百年流放无恙归宋与苏姀一场大战又震动酆都可谓勇名在外是以才会拥上这么多人擒拿吾家一个个还战战兢兢的与他们平素凶名大为不符。

吾家也不反抗束手就缚只是扬声道:“敢问王爷吾家究竟所犯何罪?”

秦广王森然道:“本王问你当日追捕这位殷殷小姐是不是你带的队?”

“正是但是我是奉了……”

吾家一句话未说完秦广王即打断了他喝道:“是你就好!还敢问本王因何治你的罪?左右先把禁法枷给我上!”

两名镇殿卫士一声喝身周黑气涌动转眼间手中己多了一片闪动着幽蓝光芒的重枷哗啦一声就套在了吾家颈中将他牢牢锁住。禁法枷专锁鬼灵一旦被它套上吾家法力再高也施展不出来。直到禁法枷当的一声锁死镇殿守卫们才算松了一口气。守卫队长乃是秦广王亲信看了秦广王眼色于是伸手将禁法枷上一个锁钮一扳于是吾家再也叫不出声音来。

楚江王本来面色如菜这时才稍稍缓过来一些悄悄秦广王望了一眼目光中不无感激。

秦广王不再理会吾家转向苏姀道:“我地府律令素来严谨决不会对未决魂灵乱施刑罚。但这吾家带队抓捕……不请回殷殷小姐时显然未遵律令给小姐带来些伤损。我地府办事向不徇私本王己将吾家拿下这就交由姐姐落。”

苏姀未去理会秦广王离座而起走下黑玉高阶向张殷殷行去。

“师父!”张殷殷忽然叫了一声奔向苏姀一个飞扑冲入她的怀中。

饶是苏姀千年来早见惯了朝代更替、人间悲欢这一刻抚摸着殷殷黑的手也有些颤抖。她柔声道:“好了殷殷别怕。既然师父在这里那就没事了。都有谁欺负过你咱们这就一一跟他们把帐算清楚!哼欠了咱的都得给我还出来吃了咱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秦广王面色一沉对阶前侍官喝道:“传本王的令把那大胆董言革除鬼藉投入炼魂锅油炸三日让他神魂俱灭!”

那侍官一路小跑着去了转眼间又跑了回来面有难色地道:“回禀王爷那董言他……他刚被扔入血池就抵受不住血水侵蚀魂魄早就化成了灰已经无法再入炼魂锅了。您看!”

侍官说着递上一本薄记正是记载地府小官鬼卒的鬼薄董言那页上名字己变成了灰色正是神魂俱销的标记。

“哼倒是便宜了他!”秦广王余怒未休。

此时张殷殷逐渐收了悲声抬起头来笑面如花从怀中取出一束枯草向苏姀道:“师父你看我已经拿到还魂草了没给师父丢脸呢!”

苏姀微笑道:“听说你之前己将这里闹了个天翻地覆的胆子可不小啊!哼让你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说说看这里的老鬼少鬼都怎么为难你了?”

张殷殷浅浅一笑道:“无非就是鞭打针刺火烧什么就是痛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拿到了还魂草。何况我好像此前不小心毁了不少小鬼就当是还它们的报应吧!”

苏姀向那束枯草望了望道:“你采的这束还魂草正好生长了九百九十九年此时灵力最强。哼你们看到没有我苏姀的弟子采几束草眼力也这么好!”

阎王殿中立刻马屁如潮。

张殷殷道:“若尘服下还魂草该可以解了孟婆汤把忘记的事都想起来……咦?我为什么一定要找还魂草给他呢是想让他记起什么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张殷殷皱眉苦思苏姀面上悄然罩上了一层寒霜捧起张殷殷的脸凝视着她的瞳孔眼中泛起一点旖旎彩光。苏姀看了一会柔声道:“殷殷下了地府后你是不是吃过喝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跟师父说说。”

张殷殷苦思许久。不知为何她的记忆中出现了一块块的空白虽然这些空白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大但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处也就将她的记忆变成了支离破碎的一些片断。苦思之后一幅模模糊糊的画面才自她意识深处浮现出来。

“好象在我毁了一小队骑兵后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女人她……很亲切也很漂亮。她说我已经很累了停下来喝口水吧……嗯我不知道怎么的也就喝了一口。不过那水好难喝我没喝完。自那以后我就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

“好师父知道了。既然拿到了还魂草师父这就带你回去了。”

苏姀安慰了张殷殷几句向秦广王冷笑道:“孟婆换了孟婆汤也换了而且孟婆还可以四处走走逛逛不用死守在奈何桥上:这才几百年不见你这地府已经气象一新了呀!”